凌晨三点,窗外的霓虹灯已经暗了大半。
黑暗中,悦笛生无可恋地睁开眼,静静看着陌生天花板上夸张的水晶吊灯。
腰酸。
腿软。
嗓子哑。
他无声地侧过头,郁闷到只想一刀把身边熟睡的男人捅死了事。
光看外表,本以为封柏寻会是那种睡相板正的类型,没想到此刻却是侧躺着,一只伸展的长臂牢牢禁锢在自己腰侧。
总之,呼吸平稳,人畜无害,睡得很沉。
徒留悦笛一个人待在黑暗里,面容扭曲地思考人生。
思考什么?
当然是原本简简单单用美色冲昏目标头脑,再下药让对方睡倒,自己拎起箱子溜之大吉的计划……怎么会跑到酒店Kingsize的大床上??
药还没下成,人倒是睡了。
——而且睡得还挺彻底。
房间里到处弥漫着白兰地浓郁的气味,熏得他脑袋宿醉一般地胀痛。
悦笛尽量轻尽量慢地坐起身,动作轻得像只猫,即便如此,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还是在歇斯底里地抗议。
赤脚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,刚刚沾地,他的腿就一软。漆黑中,悦笛低下头,发现除了自己的膝窝和胸口,甚至在小臂上都找到了一个半圆的咬痕。
……这个Alpha,是他妈的狗吗?!
好不容易扶着床沿站稳,他已经亲切地把封柏寻的祖宗十八代都上上下下地问候了个遍。
还好,他的目标——黑色手提箱,此时就放在床头柜旁边,静静立在那里。
悦笛顺手偷了一件男人的衬衫,袖子卷了两道,半蹲下身,拎起箱子掂了掂,唇角立刻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。
……切,装这么清高,最后还不是落在我手里?
可惜受害者依旧熟睡,毫不知情。悦笛冲他做了个鬼脸,瞥见一旁写字台上有只油性记号笔,眼珠一转,“砰”一声拔掉笔帽,从另一侧再次轻手轻脚地爬上床。
折腾了老子一个晚上,看我不在你的脸上画一只大王八!
笔尖悬在男人额头上方,离得越来越近,悦笛盯了他几秒,最后一刻忽然犹豫了——
借着窗外迷蒙的微光,愈发显得身下的封柏寻轮廓很深,睫毛很长,恰好几缕柔软的发丝自他的额角垂落,磨去一些冷冽,难得露出几分青春偶像剧男主的忧郁气质。
……算了,长得不赖,放你一马。
悦笛抽身离去,顺手穿走了封柏寻裤子和风衣。收拾妥当以后,他透过猫眼观察了一下走廊上的动静,而后拎着手提箱靠墙站定,轻轻阖上双眼。
忽然,他的皮肤开表面始涌动,仿佛下面充满了流动的液体。身体的轮廓开始重塑,伴随着令人牙酸的轻微摩擦声,身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长变形。
几分钟后,“封柏寻”本人拎着箱子,穿着风衣,大步流星地路过了酒店前台。
凌晨时分,值班的前台小姑娘正困得直打哈欠,眼前忽然毫无征兆地刷新出一位路过的顶头老板,吓得还以为见了鬼,立刻提起十八分精神。
“封总早安!需要我帮你联系用车或者……”
“不用。”
“封柏寻”脚下不停,头也不回地冲她摆摆手,语调有些奇怪地往上飞。
走到门口,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,若有所思地倒退了两步。
“……对了,我的房间留着别动,也别去叫他,”他做出一分十足的渣男做派,抬抬下巴,表情暧昧:“Omega,你懂的,有时候真是过于黏人。”
顶头老板的表情过于生动,前台小姐目瞪口呆,还来不及消化里面的信息量,后者就踩着男模似的步伐宽宽而去。
下一秒,她立刻精神抖擞地点开光脑终端,切换成私人微聊,在某小群里唰唰几条@全体成员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