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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3章 被诅咒的血脉（第1页）

痛。依旧是痛。

但不再是那冰火交织撕裂灵魂般的极致酷刑。

段颎躺在厚实的茅草堆上。

意识在剧痛和深沉的疲惫中沉沉浮浮。

石屋内光线昏暗，只有角落火塘里那几块黑黯黯的“泥炭”散发着微弱而恒定的红光，将老者和女童的身影拉长，扭曲地投射在粗糙的石壁上。

“爷爷…他…会死吗？”

女童阿吉娜的声音压得极低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紧紧盯着段颎惨白如纸的脸庞，目光最终落在他右肩后那狰狞的伤口上。

那股浓烈、辛辣、混合着血腥和草药腐败的奇异气味，依旧弥漫在空气中。

老者岩桑盘膝坐在火塘旁一块磨得光滑的青石上。

他灰黄色的眼眸半阖着，目光仿佛穿透了石壁，投向无尽虚空的深处。

他手中握着一小段颜色暗红表面布满螺旋状诡异纹路的枯藤，指尖无意识地着那粗糙的纹理。

听到孙女的问话，他缓缓睁开眼，那古井无波的眼底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。

“命悬一线。”

岩桑的声音沙哑低沉。

“‘黑狼吻’的毒根…己深入骨髓，与气血纠缠…”

“‘血藤’的霸道…虽暂时压制了毒焰…”

“却也将他自身气血熬炼得像风中残烛…”

他顿了顿，目光落在段颎因痛苦而微微抽搐的手指上。

“他的意志…是老夫平生仅见…如顽石般坚韧…若非如此…早己在第一次拔毒时…魂飞魄散…”

“那…那爷爷你之前说的…”

阿吉娜的声音更低了，带着一丝犹豫和莫名的惊悸。

“被诅咒的…血脉…”

岩桑血藤枯枝的手指一顿！

他那如枯树皮般的脸上，深刻的皱纹似乎加深了几分。

他沉默良久，才缓缓开口道：

“月光…染血的石头…唤醒沉睡的诅咒…风暴…终将席卷…安宁的河谷…”（羌语）

阿吉娜娇小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！

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，黑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更深的恐惧和茫然，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不祥的谶语。

她看向段颎的目光，变得无比复杂，那眼神里有怜悯，有担忧，但更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隔阂和一丝本能的疏离。

石屋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，只有火塘里“泥炭”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噼啪声，以及段颎压抑而粗重的带着痛苦的喘息声。

岩桑的目光再次投向段颎，那浑浊的眼底，不再是单纯的医者审视，更像是在凝视一个即将引爆充满未知危险的古老图腾。

…………

时间在剧痛与昏沉的拉锯中缓慢流逝。

段颎感觉自己像一块被反复捶打、淬火、又投入冰水的铁胚，在生与死的熔炉边缘挣扎。

意识时而清晰，能感受到伤口灼热的痛楚和体内那沉重的麻痹；时而又陷入光怪陆离的噩梦：阿勒坦冰冷嘲弄的目光将他钉死在深渊底部；耿恭那只带血的手在黑暗中不断坠落远去；鬼哭峡的流沙吞噬着袍泽绝望的呼喊…

每一次惊醒，都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呛咳和更深的虚脱。

不知是第几次从噩梦中挣扎着睁开眼。

石屋内一片昏暗，只有火塘的余烬散发着微弱的红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