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路开阔之后,一人一马直策重来。是一位单手勒马的女童。
从周围群眾的交相討论声当中,王珂知道了这是嬴昭华,当今帝王的嫡长女。
王珂勉强抬头,隔著几个兄弟姊妹,看向这位殿下。
嬴昭华眸子虽然还是圆溜溜的,可是已经有了狭长的趋势,冷脸看人的时候天然就有一种自上而下的压迫感。
女童微笑著:“诸位,我来接你们入刑部。”
谁不知道,大秦刑部,尤其是霍尚书治下的刑部,一旦进去,不死也要脱层皮!
更何况,这位小殿下说的是“入刑部”,而非“受审”,其意味不言自明——
在正式审判定罪之前,他们要先经歷一遍炼狱般的酷刑,榨乾所有可能隱藏的秘密和价值。
这甚至还是在他们经歷过长途跋涉的前提之下。
一时间都是无声的哭泣。不是因为他们不想哭,而是因为实在没力气了。
路途非常近,进到他们甚至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,就已经到了大牢门口。
沉重的铁门在王家等人绝望的目光中,缓缓合拢,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,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光线与声息。】
<如果从王珂的角度来看……昭帝这个时候意外的很有压迫感啊……是我的错觉吗?>
<示民以威,立己於势。这难道不是上位者的基本操作吗?这有什么错觉不错觉的?>
<法之威严,需彰显於眾。以此等重犯立威,可使民知法畏法。摇头晃脑。jpg>
<嘰里咕嚕的说什么乱七八糟的?说大白话。>
<大白话?大白话你也不一定听得懂。>
<唉,好像就是这个时候,王翦的后人——王家一脉,被直接连根拔起了。大宗被按著族谱杀,小宗也被尽数流放。>
<尽给祖宗蒙羞的玩意!!!另外,给王翦叫屈的能不能滚——!!
说什么“王翦那么在意自己子孙后代,给秦始皇拼死拼活效力,结果到最后都快绝种了”之类的话,你们噁心不噁心?>
<把自己带入成特权阶级了唄~不妨带入一下被杀的云中城子民呢?
这下是不是恨不得当年太宗直接顺手把王离和王家给一锅端了?要是一锅端了,就没有后面这事了。>
<那你就错了,没有王家,还有白家、范家、韩家、陈家各种家。总之有些时候时代会推著人走的。>
別管什么时代不时代了!!
王翦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的。
一下子跪倒在地请罪,高呼:“臣……万死!臣有罪!”他身后的王賁也立刻跟著父亲跪下,面色同样苍白。
嬴政端坐在上,面容隱在光影交错之中,看不出喜怒,反问:“卿何罪?”
王翦伏在地上,不敢抬头:“臣……臣教子无方,治家不严,以致后世子孙竟出此等通敌卖国、祸乱江山之蠹虫!累及陛下圣听,玷污大秦威名,更害得云中数万军民惨死……臣,罪该万死!恳请陛下治罪!”
他將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。
作为臣子,后世子孙犯下如此滔天大罪,他难辞其咎;作为先祖,看到血脉传承落得如此下场,他心中更是哀其不幸,怒其无用!
嬴政沉默著,这沉默仿佛持续了许久,久到嬴炎都忍不住想要给他们王老將军说两句好话了。
王翦可和韩信不一样,毕竟韩信的“后人”只是得到了他的姓,並不算真的韩信的后人。
但这太原王氏……確確实实是王老將军的后人。
而且根据他记忆中的歷史发展,王家如果不被根除的话,未来会有许多位在社会各界高层活跃的人杰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