嬴炎不相信鬼神。
可曾经教导过他的孝公也不是幻觉。
良久,嬴炎才缓缓转身。
“罪?”他轻轻重复了这个字,“你的罪,不在於未能护住他。薴儿那孩子骨子里执拗如铁。他若决心要做的事,谁也拦不住。”
事实上,他的所有孩子都是这样。
嬴渡眉眼低垂。
嬴炎半蹲下,问:“阿渡,薴不能就那么白白去了,对不对?”
嬴渡说:“是。”
……
嬴渡的寢殿当中,早就有人候著了。
——嬴諳。
二公子在嬴渡刚一进门就招呼他吃拳头。嬴渡防不胜防被一拳打的嘴角渗血。
嬴諳抬手又是一拳挥来,带著风声:“你明明可以打晕他带回来的!”
嬴渡侧头躲过,手肘反击在弟弟肋下,声音压抑:“那是他的选择!我尊重他!”
“尊重他送死?!”嬴諳眼眶赤红,招式越发狠厉,“你是太子!你说了算!”
“正因我是太子,才更不能!”嬴渡格开他的攻势,低吼道,“那是他的道!我若强行阻他,与折断他的脊樑何异?!”
打著打著,纯粹的体力消耗让沸腾的怒火稍稍冷却。
嬴諳率先脱力,后退一步靠在案几边,抹去嘴角的血沫:“……他走的时候,疼不疼?”
嬴渡也停了下来,胸口起伏,靠著门框缓缓坐下,摇了摇头:“笑著的,想必是不疼的。”
寢殿內陷入一片死寂。
嬴諳仰起头,死死盯著殿顶的樑柱。
良久,嬴渡撑著身子站起来,走到內间,取来伤药和乾净的布巾,默默递了一份给嬴諳。
嬴諳接过,兄弟二人就这般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,各自处理著脸上的淤青和破损的嘴角。
“父皇……”嬴諳闷声开口,“要动儒家了?”
嬴渡蘸药的手顿了顿:“不是动。是清扫。”
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:“借著三弟用命换来的这股东风,有些腐肉,该切掉了。”
嬴諳沉默地点点头,將药瓶重重放在案上:“需要我做什么?”
皇室兄弟,有矛盾,会打架,但大是大非面前,血是流在一起的。】
<不要打了,不要打了!多大的人了,怎么还打架?!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