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务实》杂誌社的大门口,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抽乾,凝固成了一块巨大的、令人窒息的琥珀。
那个梳著大背头、刚刚还举著大哥大不可一世的年轻秘书,此刻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。
他举在半空中的手僵硬得像块风乾的石头,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,那半截没抽完的中华烟,“啪嗒”一声,掉在了擦得鋥亮的皮鞋上,高温瞬间烫穿了昂贵的皮面,烧出个黑洞,但他就像神经坏死了一样,浑然不觉。
几十双眼睛,死死地盯著前方。
眼神就像是白天见了鬼,又像是目睹了火星撞地球。
在他们的认知里,赵山是谁?
那是京城笔桿子里的“冷麵阎王”,是连省部级大员来了都得客客气气、甚至要看脸色的存在。
平日里,这位副主编走路带风,眼神如刀,何时对人假以辞色过?
可现在,只见赵山正紧紧抓著那个乡下土包子的手。
他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如同春日里绽放的雏菊,那满脸的褶子都透著一股子发自內心的亲热劲儿,眼神里的慈爱和欢喜,根本掩饰不住。
这种架势,哪里像是对待一个来办事的下级?
分明就是见到了自家离家出走多年、终於肯回来的亲侄子,甚至带著几分“怕他跑了”的紧张!
“小煒!你小子!”
赵山一边重重地拍著祁同煒的肩膀,力道大得像是要把这么多年的思念都拍进去,一边埋怨道:“怎么才来?你要是再不来,我都准备去风县抓人了!你这臭小子,到了京城不先来我这儿,是不是没把你山叔放在眼里?”
“山叔,这不就来了嘛。”
祁同煒笑著回应,態度自然,不卑不亢,既有晚辈的恭敬,又有一种在这个级別面前依然游刃有余的气度。
这一声“山叔”,喊得极其顺口,轻描淡写。
但这简简单单两个字,却像是一记响亮至极的耳光,狠狠地抽在了门口这帮自以为是的秘书脸上!
“啪!啪!啪!”
虽然没有声音,但在场每一个人的脸颊都觉得火辣辣的疼,耳膜都在嗡嗡作响。
刚才那个土包子怎么说的?
“约了十一点,提前到会出来接。”
他们是怎么嘲笑的?——
“我说,这哥们儿是不是没睡醒啊?”
“《务实》的副主编?那是什么级別?正厅级的大领导!国家级的笔桿子!”
“会出来接你们这两个土包子?”
“开什么国际玩笑!”
可现在呢?
现实给了他们最残酷的教训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