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年轻人,这个亲手把他送上绝路的对手,竟然敢在这种时候,把决定权交给自己。
他知道自己罪行太大,枪毙十回都是轻的,根本不存在戴罪立功的说法。
交代或是不交代,全在自己一念之间。
这个叫祁同煒的乡司法助理……
卢少驊心中涌起一股极其荒谬的知己感。
他接过电话。
一瞬间,他不再是阶下囚,仿佛又变回那个掌控一切的毒梟大佬。
“餵?边个啊?”(餵?哪位?)
电话那头,传来郑元吉不紧不慢的声音:“阿驊,利是已经包好,几时方便饮茶?”(阿驊,钱准备好了,什么时候方便喝茶?)
卢少驊看了一眼祁同煒,后者正平静地注视著他。
他深吸一口气,用粤语回道:“郑生啊。茶叶(毒品)刚刚炒好,香得很。我依家(现在)就想请你品鑑。”
“哦?咁好?”郑元吉笑道,“我依家系园酒店,你过来?”(这么好?我现在在园酒店,你过来?)
卢少驊心中冷笑,按照祁同煒的布局,开始收网。
“不了,郑生。茶叶太多,我惊(怕)你搬唔郁(搬不动)。”
“不如咁,明早九点,你来我沙溪个(那个)茶仓(仓库),我等你。”
“好!一言为定!”
“啪。”
卢少驊掛断电话。
抬头看向祁同煒,声音沙哑:“时间,明早九点。地点,沙溪仓库。”
祁同煒微微一笑,站起身,拍了拍他肩膀。
“不错,我果然没看错你。”
“是个愿赌服输的人。”
“……”
这句“愿赌服输”,如同最后一根稻草,彻底压垮卢少驊心中那道防线。
他忽然笑了,笑得比哭还难看。
“没想到,临死前还能碰到个懂我的人!”
说著,嘆一口气,仿佛泄掉全身所有力气。
“祁组长,我服了。我卢少驊这辈子很少服人,今天我服你。”
“我不止有港岛的线。”
卢少驊如同竹筒倒豆子,开始全盘托出。
“我剩下的货是给缅北的。交货时间是三天后,联繫人叫……”
“还有,我上游的原料供应商,是xx化工厂的副厂长……”
“下游在京城、沪海的买家,分別是……”
卢少驊把所有能想到的罪恶,都供了出来。
说完,长舒一口气,瘫在椅子上,瞬间苍老了十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