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听什么?听你说他比慕容燕强,你早知道他一定会做太子,所以兴高采烈地把我嫁出去?还配合他瞒著我,就为了灭掉游离谷?”永夜冷笑。
“可是,你不是也喜欢他吗?他是不是太子又有什么关係?你不过是气他瞒著你罢了。他要不做太子携了你远走高飞浪跡江湖,我和他父皇还不是只能眼巴巴看著?”端王翻了个白眼,觉得自己说得挺在理。
“喜欢他不等於我就要嫁给他!我寧可嫁给李天佑!”永夜气不打一处来。听齐皇说起,她以为父王终是对她好的。可还是瞒著她,什么都瞒著她,为了他们的大计,为了他们的计谋,就独独瞒著她一个人。
王妃嘆了口气,忍不住埋怨:“永夜会多伤心哪。”
“你懂什么?不磨磨他,他以后三宫六院怎肯对永夜一人专情?除非他不当这个皇帝,我便放心。”端王眼一瞪,望著永夜离开的方向,想起她临走时扔下的话禁不住皱眉。永夜千万不要一时衝动真的嫁给皇上,那风扬兮岂肯罢休?
“来人!速去圣京!”端王唤来侍卫,急写了封信带给风扬兮。迟了,就真的出大事了。
御花园梅林中已摆好了两张铺著虎皮的椅子,下面设著暖炉。永夜见著天佑的背影心里已有诸多感慨。
说起来天佑对自己似乎一直很好,只不过人总是有不同的感觉。她只要一想到他是她堂兄,对他的亲近就有点儿发毛。
永夜怔忡地望著天佑,情不自禁想起月魄来。兜兜转转了一圈,天佑对她其实倒比月魄真诚。
“小夜。”天佑低声唤了她一声,人却没回过头来。
“见过皇上!”永夜拱手一礼。
“让朕猜猜,你会是穿著皇后的品级服饰、家常的居束,还是……男装。”天佑望著梅花出神,淡笑道,“是男装吧?”说著已回过头来。
永夜不知道为什么他猜得这么准,乾笑了声答道:“永夜不想招摇,过几日便要返回齐国。”
天佑望著那张完美精致的脸心里已有了答案。他点点头道:“坐吧。”
永夜谢了坐,窝进绵软的椅子里,手上捧著暖炉笑道:“御花园里的梅今年开得真好。”
天佑挥退了左右,亲自为她斟了杯酒道:“这是青州红,从陈国青州送来。朕没有想到还能与小夜再有温酒赏梅的一天。”
永夜端著杯子,只尝了一口便放下,“他不喜欢我饮酒,浅尝輒止吧。”
“他是慕容燕还是风扬兮?”天佑饮了一口酒,把玩著杯子道,“我猜小夜说的是风扬兮吧?我不叫他慕容扬兮,是想让永夜知道,朕不是傻子好欺。”
“对,风扬兮就是慕容扬兮。当日父王与现在的齐国太上皇定下的亲事,只说永夜嫁的是齐国太子。太子易位,慕容扬兮成了太子,永夜自然嫁的是他。”永夜不动声色地解释,不由得有些烦躁。她总觉得李天佑知道了什么,他不会还不死心吧?她跟父王说寧愿嫁给李天佑是气话,嫁给他的念头一起,永夜顿时觉得虎毛太厚、暖炉太热,有点儿火烧屁股的感觉。
天佑定定地看著梅花,笑了笑道:“朕其实是个很多疑的人。听小夜的话,已经嫁了慕容扬兮,可是,一国之后怎么会突然离宫?小夜曾经在圣京走失过一次,听说当时住的院子走了水。而从那天起,圣京四门开始设岗查人,查人的法子很奇怪……”他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永夜的脚,“不如小夜脱鞋一验真假?”
永夜的脸一下子红了。她站起身薄怒道:“永夜的脚怕是皇上不方便瞧。梅很好,永夜在外待久了觉得冷,身体不適。告辞了。”
天佑坐著没动,青州红漾在白瓷杯里像一团火。他静静地说:“其实小夜心里从来没有朕,对吗?”
永夜一凛,汗毛不受控制地竖起来。以李天佑的为人,惹恼了他没好果子吃。她挺直了背道:“就算有,也不能有。皇上不明白吗?”
天佑摇了摇头道:“如果有,就不会不能有。你根本没有嫁慕容扬兮。”
“没有嫁,不等於不嫁。我只是恼这件事而已,所以才想著回来住些日子。”
“呵呵,小夜,你很聪明,我勉强你也无意义。只是有时候,我坐在这里,老想著从前与你一起的情形。如果你没地方去,嫁给我,我也会疼你一辈子。他既然肯放你回来,那他心里真的有你吗?”李天佑选择了放手,风扬兮既然是慕容扬兮,五年前就定了亲,他不会因为永夜而提早树一个强敌。不过,若是永夜坚持,他也不介意纳她为妃。
李天佑的话让永夜停住了脚步。永夜黯然垂下头,想说点儿什么终於还是没有开口,大踏步离开。
脚步声消失,天佑才嘆了口气,负手走进了梅林深处。一角鹅黄衫裙闪过,天佑微微一笑,在络羽没躲开之前已站在她面前,戏謔地说道:“皇后不是怕冷不愿陪朕赏梅吗?”
络羽垂著头,脸笼在披风中仿佛想把整个人都缩进去。天佑轻笑了笑搂住了她,“人都冻成一团了,回宫吧。朕对你那位从小没见著面的皇兄很是感兴趣,皇后不介意与朕说说……”
雪没有预兆地落下,早晨起来,莞玉院外银装素裹。
永夜拿了罐子去扫梅花雪,想起美人先生,想起那年刚从游离谷来到王府时的情景,什么兴致都没了,懒懒地拥著毛裘抱著暖炉赏梅。
茵儿呵著手想劝她进屋,永夜懒懒地说道:“梅花香自苦寒来,越冷越香。要赏梅,当然是越冷越好。”
“可是……会冻病的。”茵儿嘆气。
永夜正要回答,王妃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:“永夜,听说开宝寺的老梅开得极好,我们去上香赏梅如何?”
“好。”永夜想起蔷薇,她也该去瞧瞧她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