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句小小的调侃,塞普雷顿也不知道为什么,嘴角就上扬起来,欢笑出声。
然后,他转身离开了。
塞普雷顿完全愣在原地,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——
其实,她是准备转卖的,她的随身背包里有全部gp3、f2车队的帽子,专门索要这些年轻车手的签名,然后放到网络上竞拍,总是可以卖出一个好价钱。
但是,陆之洲是怎么看出来的?
而且,既然陆之洲看出来了,他为什么不介意?
塞普雷顿低头看着手里的那顶art帽子,突然就舍不得了。
陆之洲已经迈开脚步,本来还有一些小小开心的,终于有人喊出他的名字,但随后就注意到女孩背包里三叉戟车队和坎波斯车队的帽子,他有一些大胆的猜测。
当然,陆之洲说服自己,如果有人愿意卖他的签名帽子,这就意味着存在买方市场,他也拥有车迷了——
这是好事。
但为什么舌尖还是泛起些许苦涩呢?
正沉浸在思绪里,旁边传来一个努力保持平静却依旧难以隐藏波动的声音,“看来某人正在享受鲜和欢呼。”
陆之洲回过神来,一转头就看到维斯塔潘那面无表情的臭脸,拉得老长老长,看起来昨晚没有睡好的模样。
陆之洲马上进入防御模式,“所以,嫉妒?”
维斯塔潘停下脚步,本来只是准备擦肩而过的,现在却忍不住站在陆之洲面前,“嫉妒?我为什么要嫉妒?”
“呵呵。你就是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,赢下两场比赛就以为自己拥有了全世界,但那些笑声那些欢呼都是在轻蔑你,没有人尊重你,因为没有人相信你依靠自己的真材实料赢得胜利,还不是一辆好车而已。”
陆之洲眉尾轻轻一扬,难得一见地没有打断维斯塔潘展开反击,而是流露出兴致勃勃的表情等待下文,“哦?”
维斯塔潘面无表情。
看着陆之洲那嘻嘻哈哈吊儿郎当少年不知愁滋味的表情,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都在排斥,他不喜欢他英俊潇洒的姿态、他不喜欢他云淡风轻的态度,一切的一切都不喜欢,“没有人尊重你,也没有人惧怕你。”
“惧怕?”陆之洲恍然大悟,“所以,你的真正意思应该是,没有人喜欢你吧?整个围场都不喜欢你,就连你的队友都不喜欢你。”
一击致命,狠狠地戳心窝。
可以明显看到,维斯塔潘紧紧闭着嘴巴,用尽全身力气压制怒火,但肩膀和脖子的线条依旧绷直。
尽管平时不曾显露,但维斯塔潘终究是围场里最年轻的车手,还是一个孩子。
维斯塔潘非常非常勉强地控制住自己,不是让怒火控制大脑,“因为我是一个严肃认真的人,全心全意对待赛车事业。早睡早起,照顾自己,在模拟器上费时间,和技术团队沟通,然后走上赛道击败对手。”
陆之洲也一脸认真,“你的意思是撞毁对手的赛车吧?”
才说完,看到维斯塔潘脸色一变,陆之洲马上道歉,“抱歉,我没有想要伤害草草的。”
维斯塔潘死死地瞪着陆之洲,“不,走上赛道,登顶冠军,所以我是f1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分站赛冠军得主,而你什么都不是。”
陆之洲可以看到维斯塔潘眼睛里的光亮,他轻轻抬起下颌,“这就是你的全部骄傲,对吧?”
否则,他不会强调“最年轻”这个关键词。
毫无疑问,对于维斯塔潘来说,这非常重要,甚至可能是履历表里最重要的一笔,侧面就能够感受到维斯塔潘承受的压力。
来自围场的、来自媒体和舆论的、来自父亲的。
别人看到维斯塔潘破格晋升f1的光鲜亮丽,却没有人看到维斯塔潘当时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。
又或者说,没有人愿意看到。
难怪维斯塔潘对于陆之洲如此紧张,显然,他担心自己的记录被陆之洲打破,到时候他的唯一依仗和骄傲也没有了,他又如何在铺天盖地的压力之中寻找自己的位置?
如果说f1最年轻分站赛冠军的记录暂时不需要担心,即使陆之洲想要打破,最快也是明年的事情;那么维斯塔潘在f3连续两个周末六连冠的记录已经岌岌可危,如果陆之洲继续在银石赛道赢下去的话……
电光火石里,许多事情都有了答案。
然而,维斯塔潘眉宇一蹙,不明所以,完全不明白陆之洲在说什么鬼话。
陆之洲哑然失笑,本来已经涌到嘴边的攻击全部吞咽了下去,欺负一个铁憨憨就没有什么乐趣可言了。
陆之洲摇摇头,“没事,什么都没有。好好加油,不要再撞车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