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观复觉得那日他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,哪里想到江奉娴闯王府不行,在路上见到他居然拦在他身前不让他走。
今日不该出府的。
事已至此,林观复就听听江奉娴还能说什么,早日解决也好。
江奉娴这次不说些情深意重的话来了,却让林观复的神色更冷:“王爷,你以为陛下很信任你吗?这些年你的声望渐长,陛下早就忌惮你了。皇室之人哪有真心,只有我,才是真的想要王爷好。只要王爷答应与我成婚,我阿爹就会站在你这边,王爷就不必担心被陛下清算了。”
林观复觉得可笑。
江奉娴至今仍不知道,她的父亲做过什么,犯下怎么样的罪,有多少人除之而后快,此刻居然还想用这些她不了解的东西挑拨离间。
右相这个老狐狸,怎么养出的女儿这样愚蠢。
承雪突然上前一步,小声说:“王爷,喻小姐在后面的酒楼楼上看这边。”
林观复不想和江奉娴纠缠了,时间越长喻有思越可能认出他来。林观复也不敢回头,丢下一句“再来找我,我就将此事告知陛下,你知道后果”,就匆匆向前离开了。
林观复走过一个转角才松一口气,明知道酒楼往下已经看不到了,还是小心回头张望一下,问追上来的承雪:“怎么回事?”
承雪让马车在原地等候,又去打探了一下,才来回禀:“喻小姐现在和宿小姐、楚小姐一道,在酒楼点了些特色菜式和一壶松和酒。刚才,或许是认出了江小姐,所以在楼上看热闹。”
林观复沉默片刻,问承雪:“她刚才认出我了吗?”虽然他已经走得够快了,但还是有被认出的风险。
“应当是没有吧。王爷一直背对着酒楼,穿着也与在商船上不同,何况距离不算近,我看喻小姐神情自然,不像认出来了。”承雪开始庆幸自己眼力好,隔老远能大概看清喻有思的神色。
林观复还是不放心,犹豫了一阵,让承雪驾车先送识风回去。
承雪识相地不多问,领命走了。他觉得王爷这么患得患失也不是个事,空闲的时候抓着他问怎么讨姑娘欢心、送什么礼物好、京中时兴什么、哪些糕点好吃,苦得他天天打探这打探那,回家了问妻子女子喜好和京中时兴物什还要被怀疑变心。
早坦白,王爷省事,他也省事了。
林观复拎着刚买的百花糕,在松和酒楼下踯躅。
他担心喻有思起疑,觉得如今坦白虽然算不得很早,也算是赶巧了,兴许天意如此。
只是喻有思不是独自一人。怕宿新瑶和楚玥误会,林观复打算寻一小厮,上去传个信,把喻有思约出来一见。
犹豫和反复修改说辞太久,林观复刚拉过一个跑腿小厮,给了他一锭银子,就看到喻有思几人从楼上下来了。
晚了。
也是没办法,林观复只好往酒楼边隐蔽处一躲,不顾小厮疑惑转向惊疑不定的眼神,偷偷看她们的行动。
喻有思和平日不大相同,她还是一身素衣,只是瓷白的脸上红晕一片,眼睛水盈盈像含着泪光。她乖乖地跟在宿新瑶身边,送楚玥上了马车之后,才跟着宿新瑶上自家马车。
上车时喻有思没站稳,身子一歪险些摔倒,好在被宿新瑶及时扶住。
这是喝了多少酒?
林观复没想到喻有思酒量极浅,担心她是不是心情不好,才借酒消愁。
旁边的小厮手里还捏着银子,只是目光有些不善了,“公子要我做什么?”
也没法辩解自己不是坏人,毕竟他确实形迹可疑、鬼鬼祟祟,林观复哑口无言,挥挥手示意自己无事,银子赏他了,就循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大步走去。
他得看着她们平安回府才能安心。
只是位置又选得不巧,林观复迎上喻有思探出车窗张望的目光,浑身僵硬。
这下是真的、必须、立即道歉坦白身份了。
但喻有思不像认出他来了,眼神飘忽,甜甜露出一个笑来,晃两下脑袋,就缩回头放下帘子了。
此情此景,犹如一把刀高悬林观复头上。
喻有思到底认出他了吗?明日酒醒她还记得此刻吗?
林观复一直目送马车停在宿府门口,两人平安进府后,还站在原处挪不动脚。
无论如何,绝不可再拖延了。林观复猛然回神,决心要一两日内解决右相行贿一事,待事情了结,立刻约出喻有思。
什么徐徐图之,皇兄是不急,他可要急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