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语青这时候想起来萧问怡在赏花宴后入宫找她,神神秘秘地说,萧执衡在花宴上盯着不知道谁家小姐看得入神,让她打探一下,好一举解决多年清心寡欲的萧执衡。
眼下这不合常理的两件事,或许能对上。
果然见萧执衡果断否认,“陛下误会了。我此举并非为朝野安稳,只是出于私心。”
“我心悦之人,是临州女子。若我与她成婚,不想分隔两地,若非我去临州,便是她要留在上京。我不愿她受背井离乡之苦。”
萧执宸匪夷所思,竟被气笑了:“她不能背井离乡,你就可以了?她放不下家人,你就可以不顾我、不顾语青、不顾问怡,自己留在临州?你还把我们当作你的亲人吗?”
宁语青也问:“上京比之临州,并不差在哪里。你实在是担心她思念家人,不如问问能否将她家人一起接来呢?有我们顾着,行商做官都不是问题。”
萧执衡又跪下去。
“她的家人已经离世,只剩她一人了。”萧执衡想起初见喻有思的那天,那一日的画面竟像是刻在他心里,她苍白瘦弱的脸、她哭了许久的泛红眼眶、她赶走闹事人时坚韧的神情,都历历在目,清楚得让他现在倍感心疼,“没有家人,那么她所有有关于家的记忆都在临州。我怎么能让她丢下这些,永远留在这里?”
“那你就可以丢下我们吗?”萧执宸一拍桌子,“她是身世可怜,我们就过得很好吗?你母妃去后你被宫女太监欺负、我因为嫡长子的身份被父皇忌惮、母后差点被废,这些你都忘了?”
宁语青看着兄弟二人叹气。
萧执衡态度坚定:“我自然不可能忘记。母妃死后,是母后收养我,对我极好,你和皇姐也将我视作亲兄弟。”他说着也是有些哽咽,“可是皇兄,你和语青姐自小相伴,感情极深,往后也会长长久久地在一起。现在我有了心仪的女子,我也想像你们一样,和她永久相伴。”
萧执宸强硬说道:“无论如何,朕不会同意。你爱跪就跪着吧。”说完一甩袖子,怒气冲冲走了。
宁语青没叫住人,无奈地让萧执衡起来:“小衡,你别听他的,快起来吧。”
萧执衡低落地摇头:“陛下生气,我还是跪着吧。”
这两兄弟别的地方看不出如何相似,只有倔强的时候如出一辙,宁语青不再劝,自己在旁坐下,仔细询问道:“你皇兄的脾气你也知道,这当上皇帝脾气更大了。跪着能有什么用,你把这事和我讲讲,我去帮你劝。你心仪的女子叫什么?是哪家人?如何相识的?”
萧执衡略一犹豫,还是粗略地讲了:“她是临州人,父亲死后坐船到上京投奔外祖母。右相派人袭击商船,我救了她。”
宁语青失笑:“就这么宝贝,连名字也不告诉皇嫂?我若想知道,派人去打听谁家有个临州来的姑娘,不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?”
见萧执衡紧张抬头,宁语青安抚道:“我不打听,也不去找她。那你就不要瞒着我了。这件事她是什么态度?是她让你一起去临州?”
“不是,她没有要求我做任何事。但是她觉得我不可能去临州,我们之间没有以后,现在不愿意见我。”萧执衡有些失落,“我想陛下答应后,再去找她告诉她。”
看来这个不开窍的弟弟,一动心就是将自己全部投入,只希望不是一头热吧。这么想着宁语青更想问个明白,“你告诉皇嫂到底是谁,以后像是中秋宫宴、围场秋猎这些事情,我都可以把她请来,这样你们就有更多时间相处。听你说她父亲去世,想来现在正在守孝,议亲是不妨,若是要成亲还得好些时日。”
萧执衡有些意动:“确实如此。等陛下答应后我去问问她,她愿意的话我再告诉皇嫂。”
宁语青无言以对,看来萧执衡的心上人是谁她今天是没法知道了。
“你想同她一起去临州,这对她来说是很好。只是若是她能体谅一下你,能否上京和临州来回长住呢?好比说上半年在上京,下半年在临州。若是如此,你皇兄兴许能答应。”
萧执衡思忖:“我未想过,不知道她是否愿意。”
“她凭什么不愿意?”萧执宸听不下去了,一掀帘子走进来,“你堂堂王爷都愿意永远待在临州,她就一点都不让步?”见萧执衡老实跪了许久,没好气地让他起来,“起来,不用跪了。母后知道还以为我苛待幼弟。”
萧执宸刚才说走,实际上根本没出门,一直悄悄听着。宁语青白他一眼,也不拆穿,将萧执衡扶起,“你去问问她吧。别听你皇兄的,你好好问,就问她是否舍得外祖母一家呢?如若往后在临州与上京来回,虽然路途奔波了些,也算是两全其美了。”
萧执衡这才点头。
他不愿意因为自己让喻有思为难。但是宿家,或许她会舍不得宿家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