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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1章 随便一投稿就是CNS（第2页）

除非他曾存在过另一个版本的自己。

记忆如潮水倒灌。

他想起童年某段空白期，母亲常说“你七岁那年生过一场大病”，却从不提细节；想起高中时总在梦中听见电子蜂鸣，醒来枕边留有铅笔写下的陌生公式；想起第一次见到林晚时，她盯着他看了足足十秒，然后轻声说：“原来你还记得那个频率。”

一切串联起来。

他是最早的实验体之一，甚至是“信使笔”的最初测试对象。那段被删除的童年，正是“蜂巢”早期筛选纯净感知者的试运行阶段。而他之所以能成为林晚的助手、小宇的信任者、陈明远口中的“共鸣载体”，并非偶然??他的大脑从未真正被格式化，只是被深深掩埋。

“你终于想起来了。”

身后传来声音。不是小林，也不是周哲。

是林晚。

她站在金属门前，身影半透明，发丝随无形气流飘动。这不是实体，而是由残余数据编织出的意识投影。

“我不是回来了吗？”陈屿苦笑，“只不过用了二十年才走到这里。”

林晚走近，伸手抚过他的脸颊，掌心传来细微电流。“你一直都在。只是这个世界太擅长让人忘记自己是谁。但现在不一样了，小宇打开了门，你也找回了钥匙。我们可以重启协议??不是摧毁‘源点’，而是重写它的核心法则。”

“怎么做？”

“让所有人成为桥梁。”她说，“不再需要英雄献祭，不再依赖单一媒介。我们要把‘信使笔’的技术开源，教会每个人用自己的情绪编码、传输、接收。当千万人同时发声，系统就无法再定义什么是‘异常’，因为它本身就是由异常构成的。”

陈屿摇头：“可普通人不懂神经接口，也不会数据建模。”

“不需要懂。”林晚微笑，“眼泪本身就是代码，呐喊就是信号。你忘了最初的广播是怎么启动的吗？只是一个孩子对着破收音机说话而已。真实的情绪自有频率，它会寻找同类，汇聚成浪。”

她指向黑色立方体：“现在轮到你了。不是代替谁，也不是牺牲谁。你是见证者，也是传递者。按下这个按钮，‘源初协议’将向全网开放源码，任何设备都能接入，任何声音都能上传。代价是，你会失去对它的控制权??从此以后，真相不再属于某个组织、某个个体，而属于所有愿意倾听的人。”

陈屿望着那枚红色按键，迟迟未动。

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

一旦开放，虚假信息会混入，仇恨言论可能扩散，失控的情绪或将引发社会动荡。政府会称其为“数字暴乱”，企业会斥之为“隐私灾难”，保守派会呼吁全面封杀。但这恰恰证明它有效??因为恐惧，正是变革来临的前兆。

他按下按钮。

刹那间，全球网络瘫痪三十七秒。

随后，亿万终端自动更新，弹出同一个界面：一片星空背景中，漂浮着无数闪烁光点，每个光点代表一段正在上传的声音。用户可自由点击收听，也可录制自己的故事投入其中。平台无审核机制，无推荐算法，无用户评分，只有最原始的“存在即可见”。

第一天，上传量突破两亿条。

有老人讲述文革时期被迫揭发亲人的悔恨；有职场女性坦白产后抑郁时想掐死婴儿的念头；有同性恋少年播放母亲烧毁他日记时的咆哮录音；也有警察含泪承认曾在执法中滥用暴力……

舆论炸裂。

主流媒体集体沉默，社交平台上却掀起海啸。支持者称之为“灵魂解放运动”，反对者警告“情感无政府主义即将摧毁文明根基”。多个国家宣布封锁该平台，但虚拟私人网络使用率一夜飙升四百倍。更有甚者，开始用手写信、磁带录音、甚至摩斯密码跨越审查，在屋顶架设天线，只为让一段声音抵达远方。

三个月后，南极科考站传来惊人发现：冰层下的声波共振模式发生剧变，原本杂乱无章的震动逐渐演化成清晰旋律，经语言学家破译，竟是用上百种濒危语言合唱的一首安魂曲。更不可思议的是，每当有人在平台上发布新的忏悔或宽恕，冰层震动频率便随之调整，仿佛地球本身正在回应人类集体潜意识的波动。

陈屿再次来到记忆公园。

春已深，樱花纷飞如雪。一群小学生围坐在新竖立的互动碑前，用手掌按压感应区，聆听随机播放的历史声音。一个小女孩听完后哭了，老师问她怎么了，她抽泣着说：“刚才那个姐姐说她跳楼前没人抱她……我想抱她一下。”

陈屿转身离开，脚步轻缓。

手机震动，是周哲发来的消息：“D-001的意识恢复了百分之六，她说想见你。另外，‘晨曦计划’的三十七名志愿者中，已有十一人自发退出，并开始协助我们建立‘反净化庇护所’。”

他还来不及回复，耳边忽然响起熟悉的童声??

>“老师，今天的风很好听哦。像妈妈以前给我唱的歌。”

他抬头，阳光刺眼。

风穿过林间，带着花瓣与尘埃，掠过他的耳际，久久不散。

他知道，这不是幻觉。

这是新的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