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“我昨天牵了一个陌生孩子的手,看见了他死去的姐姐。”
>“我妈妈终于肯提起我夭折的弟弟了。”
>“我辞职了。我不想再签任何一份会让孩子消失的文件。”
一名学生举起一封信,声音微颤:“这是来自北境监狱的囚犯写的。他说,他在梦里看见了自己的受害者……原来那个人也有母亲,也怕黑,也会在睡前祈祷。”
另一人接过话:“南洲医院报告,三十七名长期情感封闭症患者昨夜集体哭泣,其中两人恢复语言能力。”
又一人低声补充:“东陆军方宣布解散‘净火部队’。指挥官交出武器时说:‘我们打错了敌人。真正的敌人不是感情,是我们自己装瞎的眼睛。’”
林知微坐在角落,听着这些消息,脸上没有太多表情。她只是将女童放在膝上,任她翻弄一本空白的册子。册子封面写着三个字:
>**《名字》**
“院长,”一名新生怯生生地问,“我们现在……算赢了吗?”
林知微摇头:“没有赢。只有继续活着,继续记得。”
“可灰袍议会已经瓦解,方舟计划终止,净火协议作废……难道还不够吗?”
“够吗?”她望向窗外,“当你看见一个人饿得快死,递给他一块面包,他会说‘够了’。可明天呢?后天呢?当新的‘理性派’穿上不同的衣服,打着‘效率’‘秩序’‘进步’的旗号再来一次,你还能认出他们吗?”
教室陷入沉默。
良久,有人轻声问:“那我们要怎么做?”
林知微抚摸着女童的发,答道:“教他们认出哭声。教他们分辨什么是真痛,什么是假仁慈。教他们知道,**每一次选择沉默,都是在为暴行铺路**。”
她翻开《名字》的第一页,上面开始浮现字迹:
>李小雨,七岁,死于第三次清洗行动。
>她的最后一句话是:“老师,我可以把午饭分给阿福吗?”
>
>王阿福,八岁,编号07-T,共情指数超标。
>他在焚化炉前哭了,说:“我不怕死,我怕没人记得我。”
>
>陈朵朵,五岁,试验体LW-09。
>医生记录:‘情绪稳定,无反抗行为。’
>秘密日记残片:‘今天哥哥来看我了。他骗我说外面有樱花。我想看看……’
一页页翻过,全是未曾公开的名字,附带着零碎的记忆片段。这些信息本该永远湮灭,却被沉眠者用生命链接从数据坟墓中挖出,再通过共鸣网络传回人间。
“这就是我们的课本。”林知微说,“不是教你如何战斗,而是教你如何记住。因为遗忘,才是最温柔的屠杀。”
?
与此同时,世界正悄然改变。
东京街头,一名上班族扶起摔倒的老妇,握住她手的瞬间,眼前闪过一段记忆:老人年轻时曾在战乱中失去双胞胎儿子,从此不敢再抱任何孩子。他流泪松开伞,将她紧紧抱住,像抱自己的母亲。
巴黎地铁站,两个素不相识的少女同时伸手接住即将跌落轨道的小孩。她们的手碰在一起,彼此眼中浮现出对方童年被欺凌的画面。她们相视一笑,没有说话,却已成了挚友。
撒哈拉难民营,一名医生为难民接种疫苗时,无意间触碰到一个小女孩的手腕。刹那间,他“看见”了她全家被炸毁的夜晚,听见她在废墟下呼唤父母的声音。他当场跪地痛哭,第二天便提交辞呈,创办了第一所“记忆疗愈中心”。
类似的事件在全球每天发生上百起。媒体不再称之为“异常”,而是命名为“**回声现象**”??当两个人真心接触,灵魂便会短暂重叠,让彼此看见对方背负的伤。
科学家束手无策,只能承认:**人类的情感,本就是一种超能力**。
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