吞噬小说网

第406章 因为他是所有人背后那座山（第2页）

崔衡面如死灰，浑身颤抖，竟当场昏厥。群臣哗然。太傅郑宽拄杖而起，朗声道：“老臣敢以性命担保：《季汉通鉴》所载，句句属实；《魏晋春秋》所言，处处造假。请陛下明断！”满朝文武齐声响应。刘瑶含泪下诏：焚毁《魏晋春秋》全部版本，流放崔衡及其党羽至交州瘴疠之地，终身不得返；敕封赵贞为“信史上公”，赐紫袍金鱼袋，世代掌国史编修之权。

“史辩大会”之后，天下风气为之一变。士人不再空谈玄理，转而重视考据实证；民间兴起“读真史、明大义”之风，孩童启蒙即诵《季汉通鉴》节选。赵贞趁势推动“史教入仕”制度：科举考试增设“史论”一科，考生须就历代兴亡发表见解，优胜者可直接授官。一时间，史学成为显学，各地书院争相开设“通鉴讲席”。

而赵贞并未止步。他深知，真正的胜利不在一时胜负，而在代代相传。于是，他在敦煌设立“信史学堂”，专门培养史官人才，规定所有学员必须经历“三试”：一试背诵《春秋》全文，二试独立考证一件历史疑案，三试深入边疆部落采集口述史。毕业者方可执笔修史，且终身不得参与党争。

景耀四十一年春，历时十二年，《季汉通鉴》全书一百二十卷终于完成。赵贞亲自护送书稿入京，沿途百姓夹道相迎，焚香洒水，称之为“文明之舟”。刘瑶率百官出城三十里迎接，亲题“千古一鉴”匾额，悬于太学正殿。书中最后一章，乃赵贞亲撰《自述篇》，其中写道：“吾父子两代，不以兵威定天下，而以理义化人心。或问：何以至此？答曰：因为我们始终相信，即使黑暗再深，只要有人愿意点燃一支烛火，就足以照亮一个时代。”

同年冬，赵贞病重。临终前，他命人将“守心”短剑放入棺中，只留一句遗言：“勿立碑，勿建祠。若有后人问我何许人也，但指《通鉴》一书，曰：此人曾守护过真相。”

葬礼之日，万里晴空突降大雪。西域五十六国遣使吊唁，各国学者自发抄录《季汉通鉴》，以本国文字翻译传播。龟兹王下令全国斋戒三日，称“中国失一贤者，天下失一明灯”。而那首童谣，再次响起，歌词已悄然更替：

>“青龙旗，迎朝阳，

>风吹不折，雨打不伤。

>谁若问它为何在？

>答曰：有人替他守四方。

>一代去，一代来，

>忠魂不灭心不改。

>只要还有一个人，

>就能守住这山海。

>千秋过，万古流，

>真理自有后来人。

>只要还有一本书，

>就能照亮这人间。”

多年后，一名少年在敦煌废墟中发现一块残碑，上面依稀可见“信史”二字。他好奇地将其带回村中，请老塾师辨认。老人抚摸碑文，喃喃道：“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……有个姓赵的人，不用刀枪，只用笔和理，守住了这片土地。”孩子仰头问：“他还活着吗？”老人望向远方，夕阳正沉入戈壁，余晖如血染长河。“他死了。但他写的书还在，所以，他也还在。”

风起，大旗猎猎作响。

远处，一群孩童正在明理堂前齐声诵读《大学》：“大学之道，在明明德，在亲民，在止于至善……”声音清越，穿越时空，与百年前江陵城头的铜像一同伫立于永恒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