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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二十六章 无双服务（第1页）

云南边境的黄昏来得悄无声息，夕阳如一枚锈蚀的铜币沉入群山背后，将货栈前那排褪色红灯笼染成血色。陈九站在门框阴影里，指尖轻抚着墙上一道刻痕??是刀痕，深而直，边缘有细微回钩，像某种暗语。他认得这种手法：三十年前九龙城寨的老混混用来标记地盘的方式，三道短划加一竖，意思是“此路不通，但可谈”。

他知道洪爷来了。

风从南垒河对岸吹来，带着缅甸松林的湿气与柴油发电机的焦味。货栈铁皮屋顶吱呀作响，一只黑猫窜过货架，碰倒了一罐奶粉。就在这声响掩盖下，角落的布帘微动，一道人影缓缓走出。

不是记忆中那个西装笔挺、雪茄不离手的地下皇帝，而是一个佝偻老头，穿洗得发灰的军绿色夹克，左耳缺了半片，右手小指和无名指僵直并拢??那是枪伤后遗症，骨头接错了位置。但他走路的姿态没变：左脚先落地，重心压在脚跟，像随时准备闪避子弹。

“你比照片上老了。”陈九说。

“你也比情报里难看。”洪爷声音沙哑，像砂纸磨过铁管，“我以为你会晚点来。”

“我本可以不来。”陈九盯着他眼睛，“但有些账，只能当面算。”

洪爷转身走向内室，头也不回：“那就进来，别站风口。‘龙首’的眼线最喜欢顺风听音。”

屋内昏暗，只有一盏煤油灯照亮斑驳墙壁。墙上挂着一张1970年代东南亚地图，多处被红笔圈出，其中三个点连成三角??曼谷、金边、西贡??正中央写着两个字：“火种”。而在地图下方，压着一本破旧账本，翻开的一页记录着1998年6月29日的交易：

**“云吞面一碗，现金十元。备注：最后一顿。”**

陈九心头一震。

“你连这个都留着？”他低声问。

“有些人吃东西，是为了活着。”洪爷点燃一支烟，火光映出他脸上纵横交错的疤，“我吃那碗面，是为了死。”

“为什么？”

“因为活着的人，说不出真相。”他吐出一口烟，“而死去的洪爷，才能让你们继续走下一步。”

陈九沉默片刻，忽然冷笑：“所以你就把自己变成传说？让菜贩强每年烧纸钱祭拜你？让苏婉儿以为她父亲唯一的盟友已经不在了？”

“我不是她的盟友。”洪爷摇头，“我是她的试炼。”

“什么意思？”

“你知道‘七位创始人’真正含义吗？”洪爷眯起眼，“不是七个活人，而是七种角色。**守钥者、夜莺、镜语者、灰烬之子、深海行者、影鲛、第七人**。我们每个人代表一种对抗方式。你母亲是‘夜莺’，用歌声传递密码；李志雄是‘深海行者’，以牺牲唤醒系统漏洞；山哥是‘影鲛’，潜入黑暗却不被吞噬……而我，是‘第七人’??那个必须被背叛的角色。”

“所以你伪造死亡，只为让我们相信体制不可信？”

“不止。”他咳了几声，从抽屉取出一枚黄铜钥匙，“你还记得这东西吗？”

陈九瞳孔骤缩。

那是“钥匙守护者”家族代代相传的信物，据说是打开第一代“镜宫”模拟终端的物理密钥。他父亲死后，母亲将它投入熔炉销毁。可现在它却出现在洪爷手中。

“你偷的？”

“是你爸给我的。”洪爷低声道，“在他死前一周。他说：‘如果有一天所有人都开始怀疑我，那就说明计划成功了。’他让我藏好它，等一个愿意为谎言赴死的人出现。”

“所以你成了那个人。”

“我不怕死。”洪爷凝视着他，“我只怕没人敢说真话。于是我就成了‘假死之人’，一个活在传言里的幽灵。只有这样，你们才会去查证每一条线索，质疑每一个结论。因为我一旦‘死了’，所有关于我的信息就成了谜题??而解谜，正是觉醒的第一步。”

陈九忽然感到一阵寒意。

原来如此。

洪爷的“死亡”，不是逃避，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认知实验。他的尸体被发现时，弹孔角度刻意做成右利手难以完成的样子，引发警方内部争议；葬礼上播放的哀乐混入了摩尔斯电码，指向瑞士某银行保险箱；甚至连验尸报告上的指纹，都被调换过三次。这一切都不是为了掩盖真相，而是为了制造怀疑。

“你是在教我们不要相信任何‘既定事实’。”陈九喃喃。

“聪明。”洪爷嘴角微扬，“你们终于学会了。”

“可代价呢？”陈九声音陡然提高，“强哥为你哭瞎了一只眼！苏婉儿整整五年不敢提你的名字！他们以为你是被背叛的烈士，结果你只是个躲在边境卖药的老头？”

“你以为我想躲？”洪爷猛地拍桌，“我女儿死的时候，我也想冲出去报仇！可我知道，只要我还‘活着’，他们就会立刻抹掉所有痕迹，把这场斗争定义为‘疯子的妄想’。只有当我‘死去’，你们这些后来者，才有资格成为主角。”

他顿了顿，声音低沉下去：“有时候，最伟大的牺牲，不是死，而是**被人遗忘**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