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‘我也能建一座桥。’”
他合上册子,仰望星空。启明星再次升起,清冷而坚定,照在长安的屋檐上,照在边关的学堂里,照在千万个正挑灯夜读的孩子眼眸中。
次日清晨,春风再起。少年们依旧在栽树。
有人问:“为什么又是桃树李树?”
他们停下动作,相视一笑,齐声答道:
“因为十年之后,这里将是桃李满园。
那时我们或许已老,
但会有新的孩子坐在树下读书。
他们会问:这些树是谁种的?
就告诉他们??
是那一代相信‘桥比墙重要’的人种的。”
细雨无声落下,滋润着新土,也滋润着无数尚未写出的故事。
而在遥远的西南,李婉正坐在盲童书屋门前,手中摩挲着一封来自北方的信。寄信人是一位曾在战场上失去双眼的老兵,他说:“我读不懂字,但我女儿念给我听,她说您这儿的书能让看不见的人‘看见’。我想来,哪怕只是坐在门口听听。”
李婉含泪提笔回信:“欢迎你回家。”
同一时刻,赵五郎正在工坊调试新型盲文刻板,他将凸点与凹槽结合,使文字可双向识别。他喃喃自语:“从前我以为手艺只为谋生,如今才懂,它是通往尊严的路。”
而在归仁新学城的校园深处,那位曾焚烧学堂的前黑沙战士,正低头一笔一划地抄写《归仁八训》。他的字歪斜笨拙,却一笔不苟。旁边的小女孩好奇地问:“爷爷,你为什么要学写字呀?”
他抬起头,眼中泛着微光:“因为我想写一封信,寄给天堂里的妹妹。告诉她,哥哥现在不做坏人了。”
消息传到长安,刘据正批阅一份关于“全民识字率”的统计简报。数据显示,全国适龄人口识字率已达六成,边疆地区突破四成,且每年以五个百分点稳步上升。他放下笔,轻声对身边的侍从说:“把这份数据,刻进《苍生录》第三卷。”
侍从应诺而去。片刻后,宫外传来一阵稚嫩的歌声,是孩子们在排练《放桥谣》:
>“一根线,牵万里,
>一只鸢,越千岭。
>不是将军打胜仗,
>是书声飞过长城岭。
>爹娘说从前有恨,
>我们说今后有梦。
>若问此桥何处止?
>心中有光处,便是终程。”
刘据推开窗,望着满城春色,嘴角浮起一丝笑意。他知道,这场始于一本书、一盏灯、一句话的变革,早已不可逆转地流淌在这片大地的血脉之中。
某日午后,一位年迈的匈奴长老千里迢迢来到长安,请求面圣。他双膝跪地,双手奉上一卷羊皮文书,上面用古突厥文写着一段忏悔之辞:“我曾率部烧毁三座译学堂,杀死十二名教师。如今我活到了八十岁,却夜夜梦见他们的脸。我不要求宽恕,只求能在归仁新学城做一天杂役,替他们扫一次地。”
刘据说:“你不必扫地。你只需站上讲台,告诉今天的学生??一个人可以犯错,但不能停止悔改。”
老人泪流满面,颤巍巍走上讲台。当他用沙哑的声音说出第一个字时,全场肃然。一个十岁的女孩站起来说:“老爷爷,我不恨你。因为我妈妈说,恨只会让痛苦继续传下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