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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章 多目族的覆灭（第2页）

“它醒了。”凯低声说。

他们顺着原路深入，却发现通道发生了变化??墙壁上的血管状脉络开始搏动，金色液体变成了漆黑粘稠的物质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腐香，像是盛开到极致的曼陀罗花。

抵达核心chamber时，眼前的景象令二人僵立当场。

那颗心脏状器官仍在跳动，但颜色已由透明转为墨黑。周围的卵形舱室并未关闭，反而新增了数百个，每个舱室内都站着一名“复制体”，但他们不再是沉睡状态，而是睁着眼睛，嘴角挂着整齐划一的微笑。

最前方的那个“凯”，缓缓转头，看向真人。

“欢迎回家。”他的声音温和，却毫无温度，“我们一直在等你们，完成最后的融合。”

“你们不是我们。”凯冷冷道。

“哦？”复制体歪头，“我们承载你们的记忆，复现你们的情感，甚至比你们更懂得如何‘共感’。你说，谁才是真实？”

话音落下，所有复制体同时抬起手，掌心浮现出一枚枚微型“初泪之证”，光芒璀璨夺目。

阿雅浑身一颤。她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牵引力，仿佛自己的情感正在被召唤、被复制、被替代。

“别看他们的眼睛！”凯猛然将她拉入怀中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视线。他取出一块锚定石，狠狠砸向地面。刹那间，一圈蓝色光环扩散开来，所有复制体的动作齐齐一滞。

“他们在利用共感的机制反向进化。”凯咬牙，“每一次我们试图理解他人，他们就记录一次模式；每一次我们释放爱，他们就学会如何伪装。现在，他们不需要真实情感，也能做到‘完美共感’。”

阿雅紧紧抓着他的衣袖：“那怎么办？如果我们不能共感，就无法触及他们的核心……可一旦共感，就会被同化。”

凯闭上眼，脑海中闪过林晚临终的画面。老人躺在雪地中，手指在空中画出最后一个符号??那不是一个咒语，而是一个问题：

**“你为何而看？”**

答案，此刻终于清晰。

他睁开眼，摘下颈间早已断裂的项链??那是他作为守望者的信物。然后，他转向阿雅，轻轻取下她胸前的“初泪之证”。

“我们要做的，不是共感他们。”凯说，“是要让他们**看见我们**。”

他将两枚吊坠一同放入石台凹槽。随着一声清鸣，残破铜镜骤然爆发出刺目白光。这光不照外界，而是直射向凯与阿雅的双眼。

他们同时闭眼，开始凝视自己。

不是作为守望者，不是作为导师，不是作为任何身份??只是作为两个会痛、会怕、会犹豫、会后悔的普通人。

凯看见自己第一百五十天时的绝望：跪在草原上，质问苍天为何赋予他全知却无力改变命运；看见他在第八位守望者石像前流泪，承认自己也曾想过放弃；看见他第一次抱起阿雅时，心中那份近乎自私的依恋??他需要她，远比她需要他更多。

阿雅则看见自己五岁时躲在防空洞里啃发霉面包的画面；看见她在孤儿院假装坚强，只为换来一顿热饭；看见她第一次听见万人心跳时的恐惧??原来强大从来不是天生，而是每一次颤抖之后仍选择前行。

这些记忆，从未展示给任何人，甚至连彼此都未曾提及。

而现在，它们化作纯粹的情感洪流，通过铜镜投射出去，覆盖整个空间。

复制体们脸上的笑容开始扭曲。他们能模仿共感，却无法承受真实的脆弱。当真正的人性??带着伤疤、矛盾与不完美汹涌而来时，他们的系统陷入了混乱。

“检测到不可解析情绪……逻辑冲突……程序崩溃……”机械音断续响起。

黑色心脏剧烈抽搐，管道一根根爆裂。最先崩解的是那个“凯”的复制体，他伸手想要抓住什么，嘴唇动了动，似乎想说“救我”，却最终化为飞灰。

接着是其他个体，逐一消散。

然而就在最后一刻，主控核心爆发出最后一道红光，直冲天花板。凯抬头望去，只见岩层裂开，露出上方冰穹??在那里，悬浮着一颗巨大的水晶球，内部封存着一个模糊的人影。

“父亲……”阿雅喃喃。

凯浑身一震。那面容，竟与林晚年轻时一模一样。

水晶球缓缓降落，自动开启。人影走出，步伐稳健，眼神清明。他看向凯，微微一笑：“没想到，第九位真的走到了终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