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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 选择（第3页）

一年又三年。

“会听的花”已蔓延至七大洲，成为生态系统的一部分。某些变异品种甚至能吸收负面情绪并转化为氧气释放，被称为“净化之花”。联合国共感委员会正式宣布每年3月21日为“倾听日”，全球停战二十四小时，所有人闭目静坐，进行一分钟集体冥想。

凯依旧住在草原，教孩子读书，照顾老人，偶尔为迷路的旅人指引方向。没人再叫他“救世主”，也没人把他当作神明。他只是一个普通人，戴着一枚深色草环，坐在老橡树下看书。

直到那个雨夜。

一道闪电劈中橡树，火光冲天。村民赶来扑灭大火时，发现树根深处埋着一块晶片??正是当年凯从圣殿带回的备份。雨水冲刷之下，晶片表面浮现出一行细小文字：

**“当桥梁腐朽，新芽自灰烬生长。”**

翌日清晨，草原上出现了奇异景象：被烧焦的土地上，一夜之间长出数百株新型植物。它们不像会听的花那样温润发光，而是叶片锋利如刃，茎秆漆黑坚硬，顶端结着血红色的果实。更诡异的是，任何靠近者都会突然回忆起自己最不愿面对的记忆，有些人当场崩溃，有些人痛哭失声，也有人因此顿悟重生。

孩子们害怕地称它们为“刺心草”。

凯却蹲在一株旁，轻轻抚摸叶片。

他知道，这是系统的自我进化。共感不仅带来治愈，也要直面真相。有些伤口，必须先撕开，才能愈合。

三个月后，第一代共感协调员中有人自愿走进刺心草丛，任由记忆洪流吞噬。他们说：“如果连接意味着承担，那我愿承担最痛的部分。”

七年后，凯病倒了。

不是因为衰老，而是身体再也无法承载这些年积累的他人情绪。他的皮肤开始透明化，血管中流淌的不再是血液，而是淡淡的虹光。医生束手无策，只能看着他在清醒与昏迷间徘徊。

最后一天夜里，他睁开眼，看见苏晓坐在床边。

她白发苍苍，眼神却依旧明亮。

“怕吗？”她问。

凯笑了笑：“我只是累了。”

“那你休息吧。”她握住他的手，“我们会继续走。”

他点点头，缓缓闭上眼。

就在那一瞬，全球两万名共感协调员同时抬头望向天空。

南半球的极光带突然剧烈波动，形成一个巨大的符号??正是草环的形状。紧接着，一道纯净的频率自南极圣殿发出，覆盖整个星球。

所有人都“听”到了一句话，不是通过耳朵，而是直接降落在灵魂深处：

**“谢谢你们，学会了倾听。”**

凯的气息停止了。

但他的手腕上，那枚草环并未枯萎，反而缓缓升空，化作一道流光，射向星空深处。

多年以后，天文学家发现，在太阳系边缘，出现了一颗新的微型行星。它不反射阳光，却持续散发出微弱的共振波，频率与凯生前最后的心跳完全一致。

人们给它取名：**L-01，“守望者之星”**。

而在地球上，每年春天，草原都会开出一片全新的花??花瓣纯白，花蕊金黄，风吹过时，会发出极轻的声响，像是有人在低声说：

“我在。”

没有人知道，当人类终于学会用心灵彼此照亮时，宇宙也在某一刻，轻轻眨了眨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