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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三十一章 向成为榕树出发（第1页）

海面如镜，晨雾未散，冰岛西峡湾的轮廓在灰蓝天际线下若隐若现。渔船缓缓驶入一道狭窄水道，两侧峭壁高耸，岩层如刀劈斧凿，仿佛大地裂开的一道伤口。陈九站在船头，手中紧握那封来自柏林的匿名信，纸角已被海水浸得微黄，但那行字依旧清晰如刻：“刀若太亮，也会伤执刀之人。但若你不执，谁来划破黑暗？”

阿杰走来，递上热毛巾：“你一夜没合眼。”

“睡不着。”陈九擦了把脸，“我在想第七个人。前六人都有迹可循??政客、银行家、法官、学者、军情官、教士。可第七个……他是什么？为什么偏偏是他留下这句话？”

“也许他是唯一一个后悔的人。”阿杰低声说，“或者，他是唯一一个从一开始就明白，他们造的不是秩序，而是牢笼。”

通讯器轻响，苏婉儿的声音传来：“你们已进入北约雷达边缘区，冰岛政府未批准任何私人船只靠近霍纳维克旧监听站。三分钟后，海岸警卫队将派出巡逻机巡查。建议立即关闭引擎，启用潜航模式。”

“收到。”陈九按下控制面板上的红色按钮。

整艘船悄然下沉，仅余一根通气管浮出水面，如同沉眠巨兽的呼吸孔。这是林正南为他们改装的最新设备??一艘民用外观、潜艇内核的秘密之舟，能在水下维持七十二小时航行。

舱内灯光转为暗红，众人围坐于中央投影台前。屏幕上显示着苏联时期卫星图与现代声呐扫描叠加影像：霍纳维克山顶，一座半埋于冻土的混凝土建筑静静蛰伏，外形酷似倒扣的铁锅，正是冷战时代东德与克格勃共享的情报中继站。

“根据档案推测，‘龙首’曾在1973年至1989年间租用此地，用于监控欧美高层通讯，并建立一套独立加密网络，代号‘北极眼’。”苏婉儿继续说道，“最关键的是，这份资料从未数字化，所有记录均为纸质或磁带，至今未被销毁。”

“因为他们觉得没人会去那种鬼地方。”山哥咧嘴一笑，指了指窗外，“零下二十度，全年暴风雪，连企鹅都不愿住的地方。”

“可那里藏着一把钥匙。”陈九调出一张模糊照片??一名戴眼镜的男子站在监听站门前，胸前挂着一块铭牌，编号07-LUX。“这人叫列夫?科尔尼洛夫，苏联信号分析师，也是唯一知道‘北极眼’最终密钥存储位置的人。他在1989年失踪，但三个月后，有人在雷克雅未克一家精神病院见过他，嘴里反复念叨一句话：‘光不能熄，否则他们都赢了。’”

“疯话？”阿杰问。

“不。”陈九摇头，“是密码。‘光’对应拉丁文‘Lux’，正是‘VeritasLuxetOrdo’中的核心词。而‘熄’，在俄语俚语中意为‘断电’。整句话其实是提示：当系统断电重启时，原始密钥会短暂暴露十秒。”

舱内一片寂静。

“也就是说……”苏婉儿声音微颤，“只要我们能进入主控室，在无电力状态下重新启动主机，就能截取到那个瞬间的数据流？”

“前提是，机器还能运转。”阿杰苦笑，“四十年没人维护，说不定进去一看，全是霉斑和老鼠窝。”

“那就让老鼠也闭嘴。”陈九站起身，穿上防寒作战服，“准备登陆。”

两小时后，他们在一处隐蔽冰洞靠岸。五人换上雪地装备，背负氧气瓶与便携式发电机，徒步攀越陡坡。风如刀割，每一步都深陷积雪，呼吸凝成白霜附着在面罩内侧。途中，阿杰突然停下，指着前方雪地上一串奇怪痕迹。

“这不是动物。”他蹲下查看，“是履带印，新型战术装甲车留下的。”

“‘龙首’的人先到了？”山哥握紧枪柄。

“不一定。”陈九眯眼远眺，“也可能是另一批猎人。”他取出望远镜，对准山顶??果然，监听站外围多出了几顶伪装帐篷，空中还悬着小型无人机，螺旋桨在风中微微转动。

“有人抢在我们前面。”苏婉儿通过耳机接入全球情报网，“刚收到线报，一支自称‘黎明清算团’的组织宣布对‘龙首’宣战，声称已掌握其全球指挥链漏洞。他们发布的首段视频背景，正是这座监听站内部。”

“新势力？”阿杰冷笑，“还是又一群想借火发财的鬣狗？”

“不管是谁。”陈九收起望远镜，“既然来了，就一起进地狱吧。”

夜幕降临，暴雪突至。

他们趁风雪掩护，从废弃排水管道潜入建筑底层。内部腐朽不堪，墙壁结满冰霜，电缆裸露如枯藤，空气中弥漫着金属锈味与陈年胶卷的酸臭。主控室位于地下二层，需穿过一条长达百米的密封走廊，尽头是一扇厚重防爆门，电子锁早已失效，只剩手动转轮。

陈九示意众人后退，亲自上前旋转阀门。齿轮发出刺耳摩擦声，仿佛唤醒沉睡多年的机械灵魂。门开刹那，一股冷气扑面而来，夹杂着某种微弱电流嗡鸣。

“有备用电源。”阿杰低声道，“他们在运行什么设备。”

深入内部，眼前景象令人窒息：数十台老式终端整齐排列，屏幕竟仍有幽绿光芒闪烁，数据流不断滚动，竟是实时监控画面！其中包括伦敦金融城交易记录、新加坡港口货物流向、甚至澳门葡京贵宾厅VIP名单……

“他们在用这套四十年前的系统，作为全球行动的影子中枢！”山哥震惊，“难怪一直找不到他们的指挥节点??原来藏在这种时间之外的地方！”

“不。”陈九走向中央主机柜，打开面板，“这不是主控，是**诱饵**。真正的核心一定在断电区。”

他迅速拆解线路，切断外部供电。整座建筑瞬间陷入黑暗。

“现在开始计时。”他说，“十秒后，系统将启动应急协议，尝试恢复原始配置。那一刻，密钥会出现。”

众人屏息。

一秒。

二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