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昭心中五味杂陈,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。直到出去见了那夜半上门的不速之客,唐昭才收敛神色,“三位深夜来找本官,所为何事?”三名盐库官员嘴里塞着破布,只能呜呜直叫。唐昭随手一指,顾辞上前拿下破布。“大人,下官有要事要禀告大人!”唐昭歪在椅子上,“说吧。”傅黯见唐昭没有给他解绑的意思,也不敢随意开口,只道,“若是下官将此事告知大人,大人可否保我们无恙?”唐昭懒懒道,“若是小罪,本官允你们将功折罪,但要是杀人害命,本官也无能为力。”“有大人这句话,下官就放心了。”傅黯大喜,他们虽跟着盐运使司主事们同流合污,但官职太低,大事根本掺和不上,只能偶尔贪点小钱,顶多被革职,于性命却是无碍。“启禀大人,除下官看管的战时军用盐库杨主事等人不敢动外,苏州府剩余东西十二盐库近八成的盐都被杨主事等人偷偷运出,联合江南商贾私卖突厥吐蕃,牟取暴利。”唐昭正襟危坐,“你仔细说。”“江南盐矿产出的盐,半数由运河运往苏州府东西十二盐库储存起来,再由苏州府运向北方诸府。”“盐矿采盐不易,又经过数十年开采,产盐量连年降低,采盐成本已经升至六十文一斤,官盐价格也攀升至二百二十文一斤,百姓吃不起官盐,便只能购买私盐,私盐由此泛滥。”“去年,西北出了一种细盐,洁白如雪细如沙粒,还没有半点苦涩味,最重要的是,价格竟低至十文一斤,北方百姓听说后,便纷纷前往西北购盐。”“虽西北盐量有限,不足以供应北方诸府,可见识过这般物美价廉的细盐,朝廷产的盐如何还能得百姓青睐?为了增大销量,私盐价格便一降再降,从原本的一百五十文一斤降至一百文一斤。”“私盐利润被大大压缩,江南世家豪强与官老爷们没了大把银子进账,如何肯干?便把主意打到了盐库上。”傅黯舔舔干燥的嘴,继续道,“今年开春,北方战乱,江南世家豪强勾结杨主事趁机私开盐库,将早年储存在盐库的盐偷运出去,通过商队一路向北运往突厥吐蕃,赚取钱财。”唐昭好奇,“盐库没了盐,若百姓要买,该如何?”“用海水晒”,傅黯道,“下官听人说,粤州有人用海水晒出了盐,虽然味道又苦又涩,但确实有咸味。”“官老爷们一听,便派人前往粤州学习晒盐,并在粤州开辟了一大块地,专门用来晒盐,晒出的盐便运回盐库,假作盐矿产出的官盐,如今盐库里八成的盐都是海水晒出来的。”唐昭挑眉,“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。”见唐昭不动怒不说,反而面露欣赏,傅黯急忙道,“大人,那海盐吃不得,会死人的!”唐昭:?顾辞扭头看了眼唐昭,见唐昭满面诧异,耐心听下去。“下官原是粤州人,家中自祖辈起便生活在海边,海水晒盐之法幼时就听老人说起,但老人也说,那海水晒出来的盐吃不得。”“村子里的老人说,曾经有一个村的村民,因买不起盐,只能吃了海水晒出的盐,没过几个月整个村子的村民便头晕恶心肠胃不适,有的窜稀而死,有的神经错乱,更甚者还产下怪胎!”“附近几个村子里的人都说他们是被恶鬼诅咒,直到有高人路过,告诉村里人是吃了不干净的盐才会如此,后来村里人便不再吃海水晒的盐,果然病症就都消失了。”唐昭叹气,“这是海盐里的重金属和致病细菌没消除。”顾辞虽然听不太懂,但也知道是盐里有不该有的东西,低声问,“那咱们还要晒盐吗?”“当然晒!”唐昭毫不犹豫,“我自然有办法去掉海盐里不该有的杂质。”顾辞安下心,继续站在唐昭身后兢兢业业扮演属下的角色。傅黯虽不敢直视唐昭,但一直偷偷摸摸打量唐昭的神色,见唐昭毫不避讳地与身后俊美的男护卫亲密说话,差点惊掉了下巴。乖乖,这不愧是西北的女子,举止当真狂放不羁。那护卫也是个狠人,为了向上爬,竟然连色相也肯出卖。啧啧。唐昭:“喂,喂!”傅黯回神,“大人。”“你说的本官都知道了,这次记你一功,若是还听到其他有用的消息,你就悄悄告诉我这护卫”,唐昭身手向后一指。傅黯连连点头,“下官明白。”待三人离去后,唐昭没了睡意,走到窗边,打开窗户,抬头赏月。顾辞拿披风披在唐昭肩头,细心系好带子。唐昭:“顾辞。”顾辞:“嗯。”“你知道月亮为什么会亮吗?”顾辞一怔,“月亮不本来就是亮的吗?”“不是,月亮会亮,是因为反射了太阳的光。”顾辞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,“太阳已经下山了。”“没有,太阳一直在那里,是我们所踩的地面转动,背对着太阳,所以太阳光照不到我们这里。”顾辞思索道,“也就是说,在另一面,天是亮的。”“对。”顾辞垂眸,“你怎么知道?”唐昭抬头看顾辞,“我说我做梦梦到的,你信吗?”顾辞不说话。唐昭似乎也不在意,指着天上的星星,告诉顾辞这颗是牛郎星,那颗是织女星,顺便科普了许多天文学小知识给他听。顾辞突然道,“你是想家了吗?”唐昭滔滔不绝的嘴一停。家?她早就没家了。唐昭摇头,“不想。”只是放不下她一砖一瓦打下来的江山。还有那个一刀捅死她的对手!唐昭目露凶光,等她回去,一定找机会狠狠捅回去!没错,她就是这么记仇!顾辞默默退后了一步,为什么突然杀气腾腾?唐昭转头瞪了顾辞一眼,“都怪你!”顾辞:?为何?唐昭一仰下巴,“不为何,我乐意!”顾辞:。。。。。。:()我靠种田经商养活三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