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么看来,新人里头,似乎是妹妹拔了头筹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媚嫔说着,笑意未达眼底:“可是月嫔偏偏在此事中,因祸得福,得了陛下亲赐的封号。”
“‘月’字清辉皎洁,孤高冷寂,何等风雅!衬她那清冷的性子,倒是相得益彰。妹妹这‘媚’字与之相比,倒显得……显得轻浮、俗艳了……”
更重要的是,媚嫔不再是新人里独一无二,拥有封号的了。
这份殊荣被分走了一半,而且对方的封号,听起来比她的更有格调。
这让媚嫔心里像是。。。。。。
夜深如墨,永寿宫的灯火却依旧未熄。铜炉中焚着沈知念惯用的梅花蜜香,混着龙涎余韵,在殿内缓缓流转,仿佛将整座宫殿浸入一片温柔梦境。她斜倚在紫檀雕花榻上,指尖轻轻抚过小腹,那处尚无明显隆起,却已承载了整个王朝的目光。
太医日日来诊,脉象稳实,胎息绵长。南宫玄羽每隔三日必亲临探视,赏赐不断,连朝政都搬到了永寿宫偏殿处理。群臣心照不宣,却无人敢言??皇后有孕,国本初定,谁若轻言质疑,便是动摇社稷根基。
可沈知念知道,真正的风暴,才刚刚开始。
那一日金銮殿上,姜婉歌临死反扑,虽被当场驳倒,但她最后那句“你才是颠覆社稷的人”,如同毒刺扎进帝王心底。即便南宫玄羽当众说“朕信你”,可沈知念分明看见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犹疑。
帝王之信,从来不是一句誓言就能稳固的。
“娘娘,”芙蕖端来一碗安神汤,低声禀报,“景阳宫传来消息,谢贵人昨夜独自抄完《往生咒》,今晨遣人将经文焚于后园,灰烬中拾得一枚铜钱,上有‘贞元’二字。”
沈知念眸光微动。
贞元,是先帝年号。
也是唐家满门被诛那一日的年号。
她缓缓接过那枚铜钱,指尖摩挲其上刻痕,忽而一笑:“她终于要动手了。”
“谁?”芙蕖一惊。
“谢芷宁。”她轻声道,“你以为她病卧三日、祈福诵经,真是为了洗清冤屈?不,她在等一个时机??等庄家倒台,等姜家覆灭,等我登上后位,万众瞩目之时,再掀惊涛。”
她将铜钱放入袖中暗袋,抬眼望向窗外月色:“她比谁都清楚,如今六宫之中,唯一能与我抗衡的,不是冷宫废人,也不是空有血统的庶妃,而是……那个从未出声的‘唐氏儿’。”
“可那预言已被推翻!”菡萏急道,“陈砚亲口作证,所谓‘骨弱形衰,难承紫气’不过是姜婉歌编造的谎言!”
“可人心呢?”沈知念冷笑,“人心不怕真相,怕的是怀疑。只要有一丝可能,人们就会想:万一真的应验了呢?万一这个孩子,真的是灾星降世呢?”
她顿了顿,声音低沉下来:“而谢芷宁,正要借这‘万一’,让我亲手养大的儿子,成为众矢之的。”
殿内一时寂静。
良久,苏全叶颤声问:“那……娘娘打算如何应对?”
“不应对。”她闭目靠在软枕上,神情疲惫却坚定,“越是辩解,越显得心虚。我要让她出手,让她把所有布局都摆上台面。然后……”她睁开眼,眸光如刃,“我再一剑斩断她的命脉。”
她说完,轻轻拍了拍小腹:“孩子,你要活得久一点,强一点。娘亲为你扫清的不只是敌人,还有这世间对女子掌权的偏见。他们说女人不该干政,可若我不干,谁来护你周全?”
……
三日后,春祭大典。
这是沈知念册后以来首次主持皇家祭祀。礼部上下严阵以待,六宫嫔妃列队相随,百官跪迎于太庙之外。她身着十二章纹?衣,头戴九龙四凤冠,步履沉稳地踏上玉阶,每一步都似踏在命运脊梁之上。
香烟缭绕中,她亲自点燃三炷高香,敬天地,祭祖宗,告先帝。
就在她准备宣读祝文时,忽闻钟楼一声异响??本该九响的祭钟,竟只敲了八下便戛然而止。
众人愕然抬头。
守钟太监脸色惨白,跪地叩首:“启、启禀皇后娘娘!第九声钟槌……断裂了!”
全场哗然。
钟断,乃大凶之兆。
更有人窃窃私语:“钟者,通天之器也。钟不成鸣,恐预示国运将倾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