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秀闭上眼,脑海中浮现出十年前那个雨夜,他在地下室敲下第一行代码时的独白:
>“如果语言能成为武器,那最锋利的,一定是真实。”
而现在,这个武器正在自我进化。
傍晚,北京西郊某中学礼堂,“破茧学院”首次线下共读会举行。没有主持人,没有嘉宾,只有三百名学生围坐成圈,轮流朗读匿名投稿作品。灯光昏黄,气氛安静得能听见翻页声。
当《给病毒的一封信》被念出时,有人开始抽泣。
当《空公文包》播放父亲假装上班的监控片段时,全场陷入长久沉默。
而当《无声证词》用手语呈现校园霸凌的细节时,一位曾参与排挤的同学突然起身,走到台前,深深鞠躬:“对不起,我不知道……你会这么疼。”
没有人鼓掌,也没有人指责。他们只是继续传阅下一份作品,像传递一支尚未熄灭的火把。
同一时刻,远在贵州的探险队准备撤离雷达站。临行前,林小满将一台全新的“萤火盒子”接入老式发射机的输出端口。设备自动识别并生成一条新协议:
>**“本信号自此接入全球萤火网络,所有未来共振,皆为共谋。”**
机器嗡鸣一声,指示灯由红转绿。
他们离开后不到两小时,卫星图像显示,雷达站顶部的锈蚀天线突然微微转动,重新校准了方向??不再是单一坐标,而是覆盖整个北半球。
深夜,陈秀收到一条特殊申请:河北那位写诗的女孩,请求将《根在黑暗里伸展》印刷成册,并捐赠给全国五百所乡村中学图书馆。她写道:
>“我不需要署名。但请让每个躲在角落的孩子知道,他们的诗句,值得被装订成书。”
他立刻批准,并追加一项决定:启动“漂流诗集计划”??每一本书都将内置一枚微型芯片,记录它被翻阅的次数、停留的时间、甚至读者的心率变化。未来某一天,这些数据本身,也将成为新的创作素材。
凌晨四点,他写下今日最后一则工作日志:
>**今天我们又一次证明了:
>真实不是奢侈品,不是风险品,不是需要审批的特许经营。
>它是氧气。
>越是被压抑,越会在裂缝中爆发生命力。
>我们所做的,不过是拆掉那些名为‘尺度’‘导向’‘影响’的通风口铁栅栏。**
合上笔记本,他走向“心跳墙”,拿起铅笔,在原有文字下方,又添了一句:
>“不要怕你的声音太小。
>地球转动,始于一次心跳。”
第二天清晨,#萤火共读会#悄然登上热搜。不是因为官方推送,而是因为一段未经剪辑的视频??某位母亲在家长群里怒斥学校禁读“负能量作品”,结果群内十七位家长接连退出,附言:
>“我的孩子有权知道,痛苦也可以被说出来。”
>“你们保护的‘正能量’,正在杀死他们的诚实。”
与此同时,“新时代少年风采大赛”决赛名单公布,娜玛的作品《石头会疼》位列榜首。主办方紧急召开发布会,宣布设立“特别致敬奖”,并邀请她现场朗诵。
直播当天,娜玛站在聚光灯下,手中没有奖杯,只有一张从废墟中拓印下来的课桌刻痕复印件。她平静地说:
>“我不接受任何评比。因为她们的生命,不该被评分。
>但我愿意留下一句话??
>‘请让每一个孩子都能自由地说出:我想活着去春游。’”
全场寂静。评委席上,那位曾主张“苦难去味”的心理学教授,低头掩面。
三天后,教育部发布新规:
>“中小学不得以任何形式禁止或惩罚学生的真实表达;鼓励建立校园匿名投稿机制;将‘倾听能力’纳入教师考核指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