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不能去!”徐?怒吼,“你现在是唯一的屏障!一旦你离开望星台,全球数十亿人的意识将瞬间陷入混乱!你明不明白?!”
“那就让我分身而去。”罗彬闭上眼,左手猛然划过右臂,鲜血滴落镜面,激起一圈涟漪般的光晕。
刹那间,镜中倒影竟自行站起,跨出水面!
那是一个与罗彬完全相同的身影,只是双眼全黑,无光无神,周身缠绕着细密银丝,如同提线木偶。
“这是……你的梦体?”墨狄公惊愕。
“用断梦符炼化的‘伪我’。”罗彬低声,“以记忆为骨,以执念为血,虽不能久存,但足够替我走完那段路。”
“可你要付出代价。”墨狄公警告,“每使用一次梦体,你的真实灵魂就会削弱一分。等到第八位守门人归来之时,你可能已经……不剩任何东西了。”
“我不需要剩下。”罗彬望着东方渐亮的天际,“我只需要完成母亲未尽之事。”
梦体接过陶罐,向徐?微微颔首,转身跃下高台,身影融入晨雾,消失不见。
而就在此刻,南方天边忽现异象。
一片漆黑云团急速推进,其形状竟酷似一座倒悬古城,屋檐飞角清晰可见,城墙上挂满摇曳的人影,宛如万鬼夜行。更诡异的是,那片乌云所经之处,天地间的色彩正在褪去??绿叶变灰,红花成炭,连阳光都被染成惨白。
“那是……千苗寨的梦域。”墨狄公声音颤抖,“它回来了。”
徐?猛然看向罗彬:“如果那里真是守门人残魂所在之地,你的梦体会不会……被吞噬?”
罗彬沉默良久,才道:“会。但它会把记忆带回给我,哪怕只剩一瞬清醒。”
话音未落,北方亦起异动。
一道血色极光撕裂长空,自北极方向蔓延而来,光幕中浮现出无数跪拜的身影,皆身穿古式道袍,口中无声诵经。那是墨狄公墓所在的冰原,也是第二位守门人陨落之所。
紧接着,西方沙漠升起沙暴巨柱,旋转如龙,柱心隐约可见一座断裂的石碑,上书“三危”二字。
四方呼应,八方共鸣。
全球范围内,凡是曾发生过大规模死亡、集体恐惧或宗教狂热的地方,此刻全都出现了类似的“梦域投影”。它们彼此牵引,逐渐形成一张横跨地球的巨大网络,而这张网的中心,正是神霄山!
“它在构建‘梦主之躯’。”罗彬凝视天空,“所有做过相同噩梦的人,都是它的神经元;每一个觉醒的梦域,都是它的器官。等到第十日再次降临,它将拥有完整的意识与形态,真正降临人间。”
“那你怎么办?!”徐?嘶声问,“你就这么站着?任由世界一步步滑向深渊?”
“我必须站着。”罗彬轻声道,“只要我还握着这面镜子,它就不能睁开眼睛。只要它不能睁眼,现实就还有时间。”
他抬头,望向那张被银光冻结于天际的巨脸。
它仍在挣扎。
每一次细微颤动,都会引发一场局部地震或气候突变。日本海啸,非洲旱灾,欧洲极寒……新闻早已失控,各国政府封锁消息,民众只当是天灾频发。殊不知,那是梦魇的心跳,在推动现实世界的崩塌。
“妈妈……”罗彬低声呢喃,“你说过,守门人不需要被人记住,只需要有人愿意承担。”
风起,吹动他已然半透明的衣袖。
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在消散,灵魂正一寸寸化为规则的一部分。但他不在乎。
因为他还记得母亲最后一次拥抱的温度,还记得她贴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:
>“别怕黑,孩子。黑暗里也有光,只要你愿意成为那束光。”
***
与此同时,在南疆边境,一处荒废多年的村寨废墟中。
梦体踏步行来,步伐僵硬却坚定。此处曾是千苗寨,如今只剩断壁残垣,藤蔓缠绕着骷髅,野狗啃食着朽木。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香气,那是三十年前祭祀用的蛊香残留,至今未散。
他打开陶罐,将黑色沙粒洒向地面。
刹那间,大地震动,无数细小人脸从泥土中钻出,汇聚成河,围绕着他旋转不休。随后,一声清越笛音响起,穿透时空。
一个身披五彩羽衣的老妇缓缓走出废墟,手持骨笛,眼窝深陷,唇角含笑。
“等你很久了,罗家血脉。”她开口,声音如少女般娇嫩,“我是**苗漓**,第五位守门人。我的命,你拿去吧。”
梦体跪下,双手捧心。
老妇抬手,指尖点在他额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