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事明明还这么的鲜明,就像是刚刚发生过的一样,怎么老人就走了呢?蠹的心里升起了莫名的感觉。陌生的又讨厌的感觉。它不由得在收银台上滚了起来。从左滚到右,又从右滚到左。滚来滚去,滚来滚去萧骁:他知道,这是蠹发泄心中情绪的方式。蠹跟老人,在不知不觉间早已建立了深深的羁绊。老人的猝然离世,除了他的家人,还有一只妖怪为此伤怀不已。这只妖怪也许都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情绪叫做什么。却是最直白的表现了出来。萧骁垂眼。“客人,你的书。”男子把书递给了萧骁。“谢谢。”萧骁接过装书的袋子,用手机付了钱。见这个年轻人还站在收银台前,男子不由得疑惑的问道,“客人,还有什么事吗?”“老板。”萧骁扫了一眼仍旧在滚啊滚的妖怪,看向了男子,“之前老板走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话?”“什么话?”男子有些愕然与惊诧。不是,这个年轻人为什么这么问?就算老人有话留下也不可能是给这个年轻人的。这个年轻人凭什么这么问?若是关心的话,不觉得有些过了吗?“是的,也许是有些奇怪的话。”萧骁装作没有发现男子面上的怪异与些许的抗拒。一脸认真的询问。这只是他的猜测。从蠹的讲述里,老人对蠹的重视显而易见。除非真的情况不允许,否则老人应该会对蠹有个交代“奇怪的话?”男子的声音有了些变调。因为他知道,老人还真的留下了在他看来很是奇怪的话。他以为是老人糊涂了、胡乱写的现在看来,似乎并不是吗?……“是的,奇怪的话。”见到男子的表情,萧骁知道自己猜对了。老人的确是给蠹留了话。他看了一眼蠹。小妖怪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,停止了滚动,仰着头一眨不眨的盯着男子,周身的气息有些紧绷。……“为什么这么问?”男子的目光透出了几分审视。“看来我猜对了。”萧骁眉眼微弯。男子表情凝肃,审视的目光中又带出了隐隐的尖锐。萧骁面色不变,与男子平静的对视。最先败下阵来的是男子。他移开了视线,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。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都不可爱。“哗~”男子拉开收银台后面的抽屉,把之前自己胡乱塞进去的信封拿了出来。信纸的一角露在外面。他捏着手中的信封。“这封信是我爸给我的。”老人的病来得又急又凶,根本没有给老人什么缓冲的时间。当他从老人手里接过这封信的时候,他甚至是震惊的。因为老人一直戴着氧气罩,人也始终是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。他不知道,这么虚弱的老人是什么时候写的这封信?……当时老人紧紧抓住他的衣服,手背上青筋嶙峋,他反握住老人的手,凑上了耳朵。他知道,老人要跟他说什么。只是老人即使拼尽全力,也没有发出几个完整的音节。他努力辨认了半晌,也只听出了书店两个字。……“书店?”他一边猜测着,一边注意着老人的神色,“是要把这封信带到书店吗?”老人吃力的点了点头,眼睛微微发亮。“是给书店里的什么人吗?”老人抓着男子的手蓦然又收紧了几分,然后用力的点了点头。“哦,我知-”男子的声音戛然而止。嗯?他一愣,“爸,你书店里还有店员吗?”自从有了自己的工作、家庭后,他就没怎么去过老人的书店了。看望老人也都是直接到老人的家里。所以,对于书店的近况,他的确不是很清楚。他询问的看向边上自己的弟弟妹妹。他们也都摇了摇头。……“喝~”氧气罩浮起一片白雾。老人嘴巴蠕动,似乎想要说什么。却只是发出了几个气音。着急之下,老人剧烈的咳嗽了起来。男子急忙帮老人顺气,轻抚老人的背部,“爸,别说话。”“你别急。”“我知道了,把这封信拿到书店里是吧?”“我会拿过去的。”“你放心吧。”他在心里责怪自己之前多话作什么?只要把这封信拿到了书店,不就一切都清楚了?何必现在勉强老人要问一个明确的答案。,!“爸,你休息一会。”……老人直到最后还记挂着这封信。男子耐心的对老人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会把这封信拿到书店里的。老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们,他们都有了自己的家庭,也有了自己的孩子。他的脸上慢慢露出了笑容。他的头微侧,目光落在了床头柜上的信封上。……男子会意的拿起了信封。从老人把这封信给他后的这段时间里,老人总是在他的身上寻找这封信。一开始他还没有反应过来。后来知道了老人是在找这封信后,他就把这封信放在了床头柜上,让老人可以随时看见这封信。……老人神色微怔,随即再次露出的笑容中透出了几分若有若无的遗憾与歉意。男子眨了眨眼睛,心里生出了几分疑惑与奇怪。老人有遗憾他可以理解。谁在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可以没有一点的遗憾?但是,老人的歉意是为何?是对他们吗?不,老人没有任何的对不起他们。反而是他们对不起老人。是他们的疏忽,没有提前发现老人身体上的隐患。若是早点发现的话……老人是不是还可以活得更久点?……老人张了张嘴,似乎说了一句什么。却没有声音发出。男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。他不懂唇语,分辨不出老人说了什么。他刚想要凑近几分,前倾的身子顿住了。男子缓缓站直了身子。他的视野中,老人慢慢的闭上了眼睛。病房里的白炽灯太过的明亮,刺得他的眼睛有些发酸。他按了按自己的眼角。……男子忙完了老人的身后事才想起了这封信。想到老人对这封信的重视,他很是有几分匆匆的拿上信封赶到了书店。:()妖怪茶话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