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接下来?”她微微一笑,“庄家虽倒,但根脉尚存。朝中仍有暗桩,宫中还有余党。三皇子身边那味‘安神丸’,至今未查明来源。”
她顿了顿,目光深远:“而且,王砚舟回来了,可他的心,未必永远属于我。”
“您怕他反噬?”
“不怕。”沈知念摇头,“我只怕他忘了初心。一旦他开始追求权力本身,而非正义,那他就不再是我的盟友,而是下一个庄婉柔。”
她转身,步入夜色:“传令影线,严密监视忠毅营收编的新兵名单,特别是那些突然冒头的‘英雄人物’。还有??查清赵承业真正的死因。一个能在狱中从容自尽的人,不该留下那么粗糙的遗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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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日后,媚嫔死讯传来。
尸体发现于天牢角落,七窍流血,舌苔发黑,明显中毒。
验尸医官悄悄上报:“她体内含有大量乌头碱,与三皇子服用的‘安神丸’成分一致。”
沈知念听完,久久不语。
终于,她轻声道:“原来如此。他们不是想让她活着招供,而是要用她的死,嫁祸给我。”
她提起朱笔,在名册上重重圈出一人??太医院判张德海,此人三年前由庄贵妃推荐入宫,一直负责三皇子调理。
“把他调去冷宫当值。”她淡淡道,“顺便,让他尝尝自己配的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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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过了七日,王砚舟凯旋。
大军入城那日,万人空巷。
百姓夹道相迎,孩童抛洒花瓣,老人跪地叩首。他骑在马上,铠甲染尘,面容憔悴,却目光如炬。
沈知念亲至朱雀门相迎。
两人隔马相对,一时无言。
良久,王砚舟翻身下马,单膝跪地:“属下幸不辱命。”
沈知念伸手扶起他,声音温柔却不容置疑:“你不再是属下。你是征西副使,是忠毅营统帅,是大胤的脊梁。”
她取出一枚金印,亲手挂于他腰间:“这是陛下赐你的‘节钺’,象征生杀予夺之权。望你善用,不负苍生。”
王砚舟低头看着那枚印,忽然道:“娘娘,我有一问。”
“你说。”
“若您有朝一日,也成了您今日所推翻的那种人……我会亲手斩下您的头颅。”
空气瞬间凝固。
芙蕖脸色煞白,四周侍卫纷纷按剑。
沈知念却笑了,笑得坦荡而明亮。
“好。”她点头,“我等你那一天。但我也希望,当你举起刀时,记得问问自己??究竟是为了正义,还是为了权力。”
她转身离去,裙裾翻飞,如一朵盛开在风雨中的白莲。
身后,王砚舟久久伫立,望着她的背影,终于低声说道:
“或许……我最怕的,不是你变,而是我配不上你给的这场重生。”
雨,又下了起来。
可这一次,没有人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