耶律淳眼眶微湿,用力点头。
当晚,宋皇帝召见魏节。
魏节一身黑衣,面无表情地走入殿中,跪拜行礼。
“陈匠人死了。”宋皇帝开门见山。
“是。”魏节答得干脆,“但我已拿到药方。明日即可配制第二批药物,目标??耶律延禧身边最宠信的太监张德全。”
宋皇帝挑眉:“你打算让他也‘病’?”
“不。”魏节摇头,“我要让他疯。”
殿内一时寂静。
“张德全掌管内库,知晓辽主私库所在,更常替耶律延禧处理密诏。若他突发癫狂,在朝堂上胡言乱语,说出些不该说的话……比如‘陛下欲废太子立幼子’‘欲割地求和于宋’之类,辽廷必将大乱。”
宋皇帝缓缓坐下,眼中掠过一抹赞许:“你比我想得更深。”
“臣只是想赢。”魏节声音低沉,“不是赢一次刺杀,不是赢一场战役,而是赢整个国运。”
宋皇帝注视着他,良久,轻叹一声:“好。准你所请。但记住??**不要暴露自己。你可以牺牲别人,但不能牺牲自己。因为你活着,比一万具尸体更重要。**”
魏节叩首:“臣,明白。”
***
半月后,上京。
太监张德全在早朝时突然发狂,冲入殿中,手持玉圭,嘶吼道:“陛下!西山有兵!南门失守!快逃啊!”继而又指着耶律延禧大骂:“你不是皇帝!你是假的!真正的皇帝已被你杀了!”
满朝文武震惊失色,侍卫急忙将其按倒,强行拖出。然流言已起,当晚便传遍全城。
第三日,张德全死于狱中,死状极惨,浑身抽搐,口吐白沫。医者称其“心魔入体,五脏俱焚”。
耶律延禧惊惧交加,连下数令彻查病因,甚至请来萨满巫师做法驱邪。然人心已乱,宫中人人自危,连最亲近的妃嫔都不敢靠近他寝宫。
而就在这个时候,一份神秘奏折悄然出现在御案之上,内容赫然是:**“萧奉先未死,实为诈病避祸,意图谋反。”**
耶律延禧看完,当场砸碎茶盏。
“来人!派兵包围萧府!给朕掘地三尺,也要把那个逆贼揪出来!”
当夜,上千禁军包围萧府,破门而入。然而屋内空无一人,唯书房案上留有一封信:
>“臣奉先,忠心耿耿,奈何天妒英才,染疾在床。今闻陛下疑我,痛彻心扉。然生死由命,臣愿以一死明志。望陛下清明睿智,勿信谗言,保我大辽江山永固。”
信尾,血迹斑斑,似是咬指所书。
次日清晨,城东护城河边发现一具浮尸,面目模糊,身穿郡王服饰,腰佩金鱼符。经辨认,正是萧奉先。
举国震动。
可没人知道,那具尸体,其实是魏节手下一名死士,服药易容而成。
真正的萧奉先,早在数日前就被秘密转移,藏于一处地下密室之中。他神志清醒,却被灌入微量毒素,每日承受剧烈头痛与幻觉折磨。
魏节站在暗处,冷冷看着这一切。
“你说过,众生平等。”他低声对昏迷中的萧奉先道,“现在,你也尝到了被人当作棋子的滋味。”
风起云涌,大局渐定。
而在遥远的西北,拒马河畔,当年那座小营遗址上,新开了一家酒肆。掌柜是个独眼老汉,终日笑呵呵地迎客,谁也不知道,他袖中藏着一枚刻有“皇城司”字样的铜牌。
酒旗迎风招展,上书三字:
**“慢点来。”**