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有人问起当年真相,
我会说:
江涉从未自称神,
是他人心中的苦,把他推上了神坛。”
字未成,力已竭。
他倒在地上,气息渐弱。
可就在他闭眼前,听见门外传来稚嫩的声音:
“爷爷,你在写什么?”
是个小女孩,提着灯笼,身后还跟着几个孩子。
她蹲下身,轻轻抚摸那些炭字,忽然笑了:“这是真的,对吗?和我们读的一样。”
老驿卒想点头,却已无力。
女孩转身对同伴说:“记下来,这是第十三位见证者。”
次日清晨,这张炭书被拓印百份,贴遍城乡。
有人嗤笑:“又是借名造势!”
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回忆:
那个总在市集讲实学的老夫子,
那个拒绝皇帝赐爵的布衣学者,
那个临终前仍说“我不是神”的老人……
他们发现,自己记忆中的江涉,竟与庙里供奉的金像毫无相似之处。
朝廷再度震怒。
宰相召集群臣议事,斥道:“此风不可长!百姓若皆以己心为镜,法度何存?纲常安在?”
礼部尚书附和:“当立新规,禁私撰典籍,焚一切非官修之书。”
话音未落,殿外传来急报:
“洛阳思源分院三百学子联名上书,请求开放‘百家论道’!”
“太原实学会宣布,将于冬至举办‘真理辩’,不论出身,皆可登台!”
“成都清明书院昨夜点亮千盏灯,每盏灯下悬一纸,皆为民愿!”
皇帝沉默良久,终于开口:“朕昨夜做梦,梦见自己站在一座桥上,桥下是血河,桥头立着一面镜子。镜中之人对我说:‘你怕的不是百姓觉醒,是你自己从未活过。’”
满殿寂然。
他缓缓起身,撕碎手中奏章:“传旨:自即日起,废‘禁言令’,准民间立书院、刊典籍、议国事。若有官员阻挠,以欺君论处。”
诏书下达当日,天下震动。
无数尘封的手稿重见天日:
有农夫记录旱情与治水之法的《田经》;
有女医整理疫病诊治经验的《仁术志》;
甚至还有囚徒在狱中所著《刑弊十论》,痛陈律法之苛。
这些书没有神迹,没有仙法,只有真实的人,真实的痛,真实的思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