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禄山宣称:“江涉已被奸臣软禁,我乃代天行罚!”继续挥军南下。
第十日,江涉登上长安城楼,面对十万将士与满城百姓,朗声道:
“若你们还认得‘江神仙’三个字,便听我一句真话??
我没有密旨,没有预言,没有救世之法。
我只是一个读书人,信的是理,守的是道,教的是明心见性。
若有人打着我的旗号烧杀抢掠,那不是信仰,那是疯魔!
若有人因恐惧而盲从,那不是虔诚,那是懦弱!
真正的道,不在刀尖,不在庙堂,不在梦境,而在你们自己的心中!”
声音如钟,传遍全城。
那一夜,许多士兵梦见母亲唤其乳名,醒来泪流满面;
许多将领翻开兵书,忽然想起少年时读过的《孟子》:“民为贵,社稷次之,君为轻。”
一些原本追随叛军的术士,悄悄撕毁符咒,遁入山林。
局势开始逆转。
两个月后,唐军反攻,安禄山部内乱,其子安庆绪弑父夺权,叛军分裂。三年后,战乱平息。
天下渐安,百姓思定。
江涉再度隐退,居于终南山一处小院。他不再著书,不再讲道,只是每日煮茶、看星、喂猫、散步。偶尔有慕名而来者叩门求见,他要么闭门不纳,要么递出一杯清茶,只说一句:“喝完就走,别做梦。”
唯有雪猫知晓,他仍在守护。
每当北斗偏移,他必登高望气;
每遇旱涝灾异,他必暗中疏导天地之气;
每一次民间兴起“神迹”谣言,总会有一枚铜钱悄然出现,落在孩童手中,引导他们追问真相。
十年过去。
江涉容颜未老,却愈发透明,仿佛随时会融入风中。
某一春夜,雪猫问他:“你还能留多久?”
“到他们不再需要神的时候。”他答。
又过了五年,长安城中新建一所书院,名为“清明堂”,不供神佛,不立碑像,只藏万卷书,教人格物致知。院长是一位年轻儒生,曾是当年听他讲过“上善若水”的孩子。
书院开学那日,江涉远远站了一会儿,然后转身离去。
雪猫跟在他身后:“你要走了?”
“嗯。”他说,“道已落地生根,我不必再守。”
他走到终南山巅,取出最后一枚铜钱,抛向空中。
铜钱悬而不落,渐渐化作一道虹桥,横跨天地。
他踏上虹桥,身影渐淡。
雪猫仰头问:“你会回来吗?”
他回头一笑,声音随风飘散:“当我被遗忘时,便是归来之日。”
虹桥断裂,光雨洒落人间。
从此世间再无江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