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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8章 求道心切一时障目4k（第1页）

屋子内，城隍和文武判官都听到了庙祝夫妻的叫嚷，但没有人动作。

文判官和武判官看向城隍，听候差遣。

长安城隍沉吟片刻，整理衣袖，他道：

“既然邢和璞已经在撰写道书，我等也可去瞧瞧，若有。。。

秋深露重，长安城外枫叶如火，漫山遍野燃成一片。江涉离去已百年有余，世人早已不再传颂其名，唯有终南山那株老槐树依旧挺立，枝干盘曲如龙，根须深入岩隙，仿佛将岁月的沉默尽数吞咽。院中石桌覆满青苔，竹椅朽坏倾倒，唯有一枚铜钱嵌在石缝之间，隐隐泛着温润光泽，似有生机未绝。

雪猫不知何时归来，通体雪白，眸光却如古井无波。它蹲在屋脊之上，耳尖微动，仿佛仍在聆听天地间那一缕未曾断绝的道音。夜夜子时，北斗移位之际，它必跃上院墙，凝望南方天际??那里曾有虹桥断裂，光雨洒落，如今却只剩星河静默，万籁俱寂。

人间早已换了模样。

思源书院历经千年风雨，早已不复旧观，然其精神犹存。天下学子不论出身贵贱，皆可入堂求学，所授非经义策论，而是“察物之理，明心之本”。民间谚语流传：“不信神佛信道理，不拜金身拜书卷。”朝廷设“格致科”，取士以实学为先，巫蛊谶纬之术尽遭摒弃。百姓婚丧嫁娶，不再请道士作法，而多延请“辨伪师”宣讲因果常理。就连边陲蛮地，也有村童手持残破《西行纪略》，摇头晃脑诵读“真人无相”一篇。

然而，人心难测，执念不死。

某年七月，中元将近，洛阳街头忽现异象。一名乞儿拾得半块瓦片，其上竟浮现出模糊字迹：“真人将归。”消息传开，起初无人理会，可三日后，长安崇文馆藏书阁内，一本尘封已久的《遗训真经》残卷自行翻页，停在“飞升图解”一章，纸上墨迹蠕动，竟化作血书四字：**“太初重启”**。

与此同时，终南山深处，老槐树根下泥土松动，那枚铜钱悄然浮现，缓缓旋转，发出极淡金光，映照出一道虚影??正是江涉背影，负手立于云海之巅，衣袂飘然，却不回头。

这一夜，天下凡曾听闻“江神仙”之名者，无论老幼，皆梦中见灰袍使者持册而来，声如洪钟：

“七月十五，嵩山昆仑台再启，真人将乘凤临世，接引信者登仙。违者魂归幽冥，永劫不复。”

梦醒之后，百姓惊疑不定。有人嗤之以鼻，谓此乃妖人惑众；亦有人泪流满面，跪地焚香，称“终于等到这一天”。不过十日，洛阳、太原、成都等地已建起百余座临时祭坛，黄幡蔽日，鼓乐喧天。更有狂热之徒变卖家产，携妻带子奔赴嵩山，誓要抢得“登仙名册”一席之地。

朝廷震怒，遣御史巡查各地，焚毁淫祠，拘捕“神使”。可怪事频发：押送途中，“神使”镣铐自解，身形化烟而去；查抄的《真经补遗》投入烈火，非但不燃，反腾起紫雾，凝成“顺其自然”四字，久久不散。连宰相府门前铜狮，一夜之间双目转红，口中低语：“真人将至，万民当迎。”

李氏皇族秘议数日，终不敢轻举妄动。老皇帝夜不能寐，召见清明堂现任院长，问曰：“若江真人真能复活，朕当如何？”

院长沉吟良久，只答一句：“他若归来，必先毁‘神’。”

第七日，嵩山九重高坛再度建成，比前更加恢弘。坛顶水晶穹顶镶嵌九千颗明珠，象征九千日月轮回；中央竖立金身雕像，面容与江涉一般无二，额间红痣以西域赤玉雕琢，夜间光芒可照十里。守坛弟子达三千人，皆披黄袍，口诵《升仙咒》，愿力汇聚如潮，直冲云霄。

就在此时，终南山小院中，雪猫忽然跃下屋脊，爪踏铜钱，轻声道：“你既不愿成神，为何他们的梦里，全是你的脸？”

话音落下，风起云涌。

那扇虚空之门，再度开启一线。

一道身影缓步而出。

他仍是青袍草履，眉目如画，神情清淡，可这一次，他的眼中没有悲喜，只有彻悟后的宁静。他低头看着掌心，那里浮现出一条细线，由千万个微弱光点连接而成??那是众生对“江神仙”的执念，如同蛛网缠绕天地，越挣扎越紧。

“我不是神。”他低声说，“但我成了他们心中的神。”

雪猫蹲伏于肩，冷声道：“你要做什么？”

“破梦。”他抬头望向嵩山方向，“不是为了拯救，而是为了让世人明白??神不会来，也不该来。”

他迈步下山，脚步轻缓，每一步落下，大地微震，草木低伏，仿佛万物都在为他让路。沿途所经，异象顿消。

洛阳街头的黄幡无火自焚，灰烬落地即化清泉；

太原道观的《真经补遗》尽数碎裂，纸屑随风飘散，字迹褪去，唯余空白；

成都清虚观钟楼倒塌，主持僧人梦中见江涉立于云端，只说一句：“你念的经，不是我的道。”醒来后大彻大悟，削发还俗，归耕田园。

第七日，他抵达嵩山脚下。

此时距“中元复出”仅余一日，山中信徒逾百万，昼夜诵经不息，声浪如雷。金身雕像双目放光，照彻夜空，坛顶水晶穹顶流转符文，似有某种古老力量正在苏醒。守坛首领立于高台，高呼：“今夜子时，真人将降！昆仑台将开！飞升之路，唯信者通行！”

那人站在山门外，静静望着这一切。

一名老妪认出他容貌，手中香烛坠地，颤声哭喊：“您……您终于来了！我们等了您一百年啊！”

他轻轻摇头：“我不是你们等的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