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上一次的邀请把他惊嚇走,这一次我就不出声好了。”
辉夜轻轻嘀咕道,“真是的,明明生著那般骇人的躯体,胆子倒像初生的竹兔。”
在竹中待腻的辉夜,纤指绕弄著鬢角髮丝,鸦羽般的长髮,在竹光映照下流转著幽蓝。
透过摇曳的竹影,她望见远处海面上破碎的月光,像撒了一地的水晶碎片。
要是当初没有嚇跑龙骨精,搞不好自己已经脱离了蓬莱岛。
隨著大海的浪涛游歷八方,欣赏著月宫从来没有过的景色。
月之公主的指尖轻轻划过竹节內壁,琥珀色的眼眸倒映著外界变幻的云影。
她想起月宫里那些永恆不变的景致一一永远澄澈的桂殿迴廊,千年如一的银砂庭院。
还有那些连衣袂飘动幅度,都分毫不差的月兔们。
“真是。。。无聊透顶呢。”
辉夜將脸颊贴在冰凉的竹壁上,呵出的气息在竹膜上凝成转瞬即逝的霜。
永远的生命像被囚禁在琥珀中的蝴蝶,再斑斕的翅膀也掀不起半点波澜。
正是突然在某一天里,这份对“不变”生出的憎恶,
让她在八意永琳调配灵药时,任性地掺入自己所掌控的永远与须臾之力。
当那位月之头脑捧著完成的蓬莱不死药,又被自己须臾夺走並服下时。
辉夜分明看见对方眼中闪过的惊一一就像平静千年的月海惊起涟漪。
“公主殿下,您可知这是触犯了禁忌!”永琳动容道。
“我知道哦。”
那时的辉夜笑得像偷到月见糰子的狐狸,眼角眉梢都跳跃著恶作剧得逼的欢快。
她故意晃了晃手中的蓬莱药,青碧色的药液,在琉璃瓶中只剩下薄薄一层。
“正是知道后果,才非做不可呢。”
流放判决下达时,爱戴公主的月之民们,震惊於她的平静。
唯有永琳看懂了那袭华服下雀跃的心跳这个被永恆囚禁的少女,终於等来了通往“变化”的门票。
哪怕代价是永远不能返回月都,哪怕要独自面对污秽的地上世界。
“这值得吗?”永琳最后这样问她。
“当然是值得的。”
滋滋作响的腐蚀声,將辉夜从回忆中拉了回来。
她透过渐渐透明的竹壁望去,紫黑色的毒瘴,正如潮水般侵蚀著蓬莱仙境。
可公主的唇角却扬起一抹新月般的弧度在这片凋零的风景中,她分明嗅到了风中裹挟著的,咸涩而鲜活,是海,也是自由的味道。
“永远的生命,最不缺的就是下一次机会呀。”
辉夜轻轻晃动著脚尖,裙摆上的四季纹样流转出朦朧的光晕。
她对著虚空举起纤细的手指,像是在敬酒般优雅地倾斜手腕。
“龙骨精先生,还有那位执刀的犬妖先生,可要加油哦。”
竹节內的微光,隨著她的低语忽明忽暗,將公主的身影,映照得如同水中倒影般摇曳不定。
“还有月宫的那群笨蛋,说什么蓬莱岛是地面最乾净的地方,可这里分明脏得很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