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砚舟神色微黯:“她姓王,名唤清漪,乃南疆一介平民。然其祖上曾仕朝廷,后因冤案牵连,举族流放。她临终前嘱托我:若有朝一日能重返中原,务必查明真相,还家族清白。”
此言一出,满园寂静。
沈知念站在远处,指尖微微一颤。
他知道得太多,也说得太直。
这不只是试探,而是宣战。
南宫玄羽眉头微动,却没有打断,反而饶有兴趣地问:“那你可知,你祖上所涉何案?”
“三十年前,先帝年间,有一桩‘通敌叛国’案。”王砚舟缓缓道,“涉案者乃时任户部员外郎王承业,被指勾结外邦、泄露军机,满门抄斩,仅余幼子侥幸逃脱。然据我母亲考证,此案证据全由大长秋李崇德一手操办,诸多证人口供前后矛盾,刑讯逼供痕迹明显,实为构陷无疑。”
“而真正目的,是为了清除异己,独揽朝纲。”
他说完,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册页:“这是我母留下的调查手札,另有当年幸存仆役的证词副本,恳请陛下明察。”
南宫玄羽接过册页,翻阅数页,脸色渐沉。
李常德悄悄退至沈知念身边,低声道:“娘娘,这……可是您安排的?”
沈知念轻抿一口茶,淡然道:“我只是给了他一个机会。至于他说什么、做什么,那是他的选择。”
她眸光微闪,望着那个挺拔的身影,心中默念:
**王砚舟,这一局,我为你打开了门。接下来的路,你要自己走完。**
***
当夜,紫宸殿密议。
南宫玄羽彻夜未眠,召集内阁重臣、大理寺卿、刑部尚书共审此案卷宗。直至五更天,方才散去。
翌日清晨,一道圣旨震动朝野:
“查三十年前王氏冤案,确系构陷。原主审官李崇德虽已亡故,然其子孙后代一律削爵贬官,永不录用。追赠王承业正三品光禄大夫,谥‘忠愍’,准其后人归宗复姓,赐宅邸一座、田产百顷,以慰忠魂。”
消息传出,举国震惊。
谁也没想到,尘封三十年的旧案竟在此时翻盘,而推手,竟是一个来自异族的王子。
更令人惊骇的是??这位“突厥王子”,竟自称是王承业之孙,也就是敦嫔失散多年的表兄!
庄府连夜闭门,严禁出入。
庄敬亭怒砸书房,咆哮道:“沈知念!你这是要毁我庄家根基啊!”
可他再愤怒,也无法否认??这份证据确凿,连皇帝都不得不认。
而更可怕的是,王砚舟并未止步于此。
他在朝会上直言:“我虽生于草原,心系故土。若陛下允我归籍,我愿弃突厥身份,效忠大胤,戍边卫国。”
南宫玄羽沉吟良久,终是点头:“准奏。即日起,授阿史那?砚舟为昭武校尉,暂领羽林卫左营,驻守西华门。”
此令一下,等于将一名“外族人”直接插入皇宫禁军核心!
群臣哗然,庄党更是群起攻之,接连上疏反对。
然而,南宫玄羽态度坚决,甚至亲自召见王砚舟,与其彻夜长谈。
有人说,他们谈的是边防布署;也有人说,谈的是三代将门兴衰;还有人说,皇帝在他身上,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。
唯有沈知念知道??那一夜,他们谈的,是权力的本质。
***