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如霜,洒在神霄山千重殿宇之上,檐角铜铃轻响,似有风自深渊吹来。罗彬立于道观最高处的望星台,手中紧握那枚玉简,指尖摩挲着其上细密符纹。玉简温润,却隐隐透出一丝阴寒,仿佛封存了某种不该被唤醒的记忆。
他闭目凝神,将灵识缓缓探入其中。
刹那间,一幅画面在他脑海中展开??
苍穹裂开一道缝隙,血雨倾盆而下,大地龟裂,无数黑影从地底爬出,形如人而非人,limbs扭曲如枯枝,眼眶空洞却燃烧着幽蓝火焰。一座古老的山门矗立于荒原中央,门扉半掩,其上刻着八个古篆:**“梦启非生,魂归即死”**。
那是旧山门。
而在门前,站着一个背影。
灰袍猎猎,身形瘦削,头戴竹笠,肩扛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。
是灰四爷。
罗彬心头剧震,猛地睁开双眼,冷汗已浸透后背。他低头看向手中的玉简,发现原本莹白的玉石竟浮现出一抹暗红血丝,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。
“它……在读我?”罗彬喃喃。
黑金蟾伏在他肩头,突然剧烈颤抖,发出一声低哑的咕鸣,随即整个身体缩成一团,像是感知到了极度危险的存在。
就在这时,远处传来钟声。
不是神霄山日常报时的清越钟音,而是沉闷、滞涩,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,每一下都敲在人心脉之上,令人呼吸一滞。
咚??
咚??
咚??
三声之后,天地骤然安静。
连风都停了。
徐?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,脸色苍白:“你听到了吗?这钟声……不对劲。”
“听到了。”罗彬声音低沉,“这不是人间的钟。”
“白崤山说,这是‘引魂钟’。”徐?咬牙道,“只有在有人踏入旧山门禁地时才会响起。可现在没人进去啊!”
“不。”罗彬摇头,“已经有人进去了。灰四爷带走了白涑,他们早就进了旧山门??就在昨夜。”
“那你还等什么?!”徐?急道,“赶紧走啊!”
“不行。”罗彬目光深邃,“旧山门不是靠脚能走到的地方。它是‘介乎现实与梦境之间’的夹缝之地,唯有在特定时辰、以特定方式才能开启入口。玉简里说了,必须是在‘月满子时’,以‘血祭三魂’为引,方可踏足其境。”
“血祭三魂?”徐?倒吸一口凉气,“你是说……要割自己的魂?”
“不是割,是献。”罗彬缓缓道,“用一段真实的记忆作为代价,换取通行资格。而且,只能一人进入。”
“那你打算献什么记忆?”徐?低声问。
罗彬沉默良久,终于开口:“关于母亲的最后一面。”
徐?怔住。
他知道,那是罗彬最不愿触碰的往事。
那一夜,暴雨如注,苗寨火光冲天。年幼的罗彬躲在柴房角落,透过门缝看见母亲披发跣足,手持一面青铜镜,口中念诵古老咒语。她的眼中流出血泪,脸上却带着笑,仿佛在迎接某种宿命。
然后,她转身看向柴房,轻声说了一句:“**孩子,记住,门未关,梦未终。**”
下一瞬,一道黑影扑出,将她拖入黑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