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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3章 我为人人（第1页）

五道遁光几乎挤在一起，自远空直冲入临霜堡。

剩下八道身影，却停止了奔突，混战在了一处。

“不对啊，一个小队十个人，进来五个，怎么外面还有八个？”

薛向正惊疑间。

冲入的五人已介。。。

北冥春深，山色如洗。共言碑静立于原野之上，历经百年风雨，非但未见斑驳，反而愈发温润，仿佛吸尽了人间言语的精魂，化作一方通灵之石。碑身层层叠叠的文字早已不分新旧，金痕与墨迹交融流转，宛如血脉在岩脉中奔涌。每逢月圆之夜，整座碑体便泛起微光，似有低语自内而生，细听却无字句，唯有情绪起伏??或悲悯，或激昂，或叹息，或欢欣。

这一日清晨，天边刚透出鱼肚白，山道上便传来脚步声。一名少年背着竹篓，踏着露水而来。他约莫十二三岁，衣衫粗朴，脚上草鞋已磨穿底，行走时足跟蹭地，发出沙沙声响。但他神情专注，目光始终望着前方那座巍然耸立的碑石，眼中燃着一种近乎朝圣的光亮。

他是岭南陆家村人，姓陈名启明。其祖辈三代皆为佃农，至父辈始得入义塾识字。三年前，村里来了位巡讲学官，带来一本《直言报》残页，上载当年十四岁进士陆昭的答卷节选。父亲夜夜借着灶火诵读，一字一句教他临摹。后来父亲病逝，临终前只留下一句话：“你要替我说完那些没敢说的话。”

于是他跋涉千里，只为亲赴共言碑前，写下心中所念。

此刻，他站在碑前，从怀中取出一支紫毫笔??那是母亲典当嫁妆换来的礼物，也是家中唯一值钱之物。他蘸了清水，在碑侧空白处缓缓落笔：

“我想让田里的稻子不再被税吞掉一半。”

字不成体，笔画歪斜，可那一撇一捺间，竟引动碑面微微震颤。一圈金纹自字迹边缘漾开，如涟漪扩散，继而渗入深处。片刻后，远处林间忽有一只青鸟振翅飞起，鸣声清越，直冲云霄。

与此同时，京都万言殿内，正在举行新一届“文启大典”。数百名通过初试的年轻学子齐聚殿前广场，等待抽签决定辩题。他们来自五湖四海，有牧羊少年，有渔家女儿，也有西域混血儿，肤色各异，口音纷杂，唯独眼神一致：清澈、坚定、不惧质疑。

陆昭年逾六旬，须发尽白，仍端坐于主评席首位。他手中握着一枚古旧铜铃，正是当年曹仪遗物。每逢重大时刻，此铃便会无风自响，今日亦然。铃声轻鸣三下，众人皆静。

“诸位，”陆昭起身，声音不高，却清晰传遍全场，“你们可知为何科举至今未废？”

无人应答。这不是考题，而是叩问。

“因为真正的长生，不在肉身永驻，而在思想不断重生。”他缓步走下高台，立于众学子之间，“我们读过的每一本书，说过的每一句话，写下的每一个字，都是对死亡的一次抵抗。当千万人共同执笔，文明便不会断流。”

话音方落，一名少女举手：“先生，若有人不愿听呢？”

“那就写得更大声。”陆昭微笑，“若还听不见，就让更多人一起写。一人之声微弱，万人齐声便是雷霆。”

少女点头，眼中已有泪光。

这场辩论持续七日。辩题涵盖民生、伦理、权力边界乃至外邦制度比较。最激烈一场，围绕“是否应允许百姓弹劾皇帝”展开。支持者引《共言碑铭》：“凡有良知者，皆当开口。”反对者则忧心秩序崩塌。最终，陆昭并未宣布胜负，而是命人将双方陈词全文抄录，送往各地“回声亭”公示，并附问卷：“你同意哪一方？或你有更好的答案？”

一个月后，反馈如雪片飞来。有老农写道：“皇帝也要吃饭穿衣，自然该管；但他若错了，谁来骂他？”有孩童涂鸦：“我要画个大喇叭，对着皇宫喊话！”更有异国学子寄信：“贵国容万民议君，我国君主闻之彻夜难眠，问：‘此法可行否？’”

这些回应被汇编成《百家问政录》，成为下一代教材。

而在北方荒原，一场悄然变革正悄然发生。

昔日烽火台遗址旁，如今建起一座“沉默祠”。祠中无神像，唯有一面黑石墙，墙上刻满名字??皆是史册无载、因言获罪而死者的姓名。每年秋分“沉默纪念日”，官员必须前来祭拜，并宣读一份由民间提交的《未言书》合集。去年，这份文件长达三百页，内容涉及偏远村落饮水困难、残疾儿童失学、戍边将士抚恤不足等种种积弊。

今年，轮到一位年轻御史主祭。他出身世家，本不信“言语能改天下”，直至去年奉命巡查西北，亲眼见一老妇因上书请求修桥被地方官杖责，卧床半月不起。他查实后奏报朝廷，反遭同僚讥讽：“不过一座木桥，何须惊动中枢？”

此刻，他手持《未言书》，站于祠前，声音颤抖：“我曾以为秩序高于一切，直到我发现，所谓秩序，有时不过是强者用来压制弱者的枷锁。今天我在此立誓：今后每听一句真话，必还一句实办。若有失信，愿受共言碑唾弃。”

话音落下，祠顶琉璃瓦忽然共鸣，嗡嗡作响，如同回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