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日后,永寿宫。
沈知念正在批阅各宫月例账目,忽闻苏全叶归来。
她放下朱笔:“情况如何?”
“顺利。”苏全叶低声道,“王公子已入住西华门别院,羽林卫上下皆不知其真实身份。但他昨日已秘密会见两名原王家旧仆,取得当年族谱残卷,证实其血脉无误。”
“很好。”沈知念点头,“让他继续接触那些曾受李崇德迫害的家族后人,尤其是兵部、刑部、都察院中的中层官员。这些人积怨已久,只需一点火星,便可燎原。”
她站起身,走到铜镜前,看着镜中那个素衣简簪的女子,忽然笑了。
“庄贵妃以为我在争后位?”
“不,我要的是??改写规则的人,必须是我。”
芙蕖轻声问:“那三皇子呢?最近他愈发暴躁,昨日竟鞭打了两名小太监,其中一人伤重不治……”
沈知念眼神一冷:“把他身边的乳母换了。换成我信得过的人。另外,查清他服用的所有药物来源,特别是那种能让人情绪失控的‘安神丸’。”
“是。奴婢还听说,媚嫔在天牢中绝食多日,几次试图撞墙自尽……”
“不必理会。”沈知念淡淡道,“她想死,就让她死。只要死得不够干净,总会留下痕迹。”
她转身望向窗外,春阳正好,柳絮纷飞。
“这个宫里,从来不缺想要复仇的人。”
“但我最不怕的,就是仇恨。”
“因为我知道??当一个人被恨驱使时,最容易犯错。”
***
一个月后,清明祭天。
南宫玄羽率百官赴南郊祭坛,祈求风调雨顺、国泰民安。
仪式进行至中段,忽有侍卫急报:“启禀陛下!边关八百里加急??突厥内部生变,右贤王起兵夺权,宣称阿史那?砚舟勾结大胤,背叛族人,现已诛杀其母族三十余口,悬首示众!”
全场震惊。
王砚舟当场跪地,双拳紧握,眼中怒火如焚。
南宫玄羽沉默片刻,走上前,亲手扶起他:“从此以后,你不再是突厥人。你是大胤的臣子,也是朕的儿子。”
王砚舟抬头,泪流满面,重重叩首:“臣……誓死效忠陛下!”
祭坛之上,香烟缭绕,钟鼓齐鸣。
而在人群之后,沈知念静静伫立,望着那个跪拜的身影,轻轻闭上了眼。
她知道,风暴才刚刚开始。
庄家不会坐以待毙,朝中暗流仍在涌动,三皇子的身世谜团仍未解开,而皇帝的心意,依旧深不可测。
但她不怕。
因为她早已明白??在这座宫城里,胜利不属于最快出手的人,也不属于最狠毒的人。
它只属于,活得最长的那个。
她缓缓睁开眼,望向远方巍峨的宫墙,唇角扬起一抹极淡的笑。
“来吧。”
“我等着你们。”